话音一哽,音量骤降,“我那么喜欢你。”
轰然一声,漆黑的夜空里划过尾焰熊熊燃烧的流星,冲破了层层阻拦的大气层,砸向她的胸膛。
一滴、两滴、三滴,啪嗒啪嗒。
水珠从眼中滚落,沿着下巴流进了脖子。她抬起头,试图把眼泪憋回去,想哭又想笑。
这句话她曾经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可以从段逸的口中听到,现在他清晰地一字一字地说出来,她却恨不得他不曾说过。
至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
她是个心软的人。
“离婚协议我这些天会拟好。”她快速擦干眼泪,说道,生怕再晚一秒她就会改变主意,“明天我就搬出去。”
“你何必?不就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段逸从沙发上猛然起身,“我已经给你找了最好的律师,再不济我带你走,离开这个国家。”
“我累了,我不想再折腾了。”姜抒晨说道,“就算是能走又如何,我的一切我的所有都在这里,我怎么能永远离开?”
这一下,她似乎是情绪泄洪,陡然放开了,“我这人又敏感又自卑,没法活得阳光肆意。我每天都想着,你不会爱我长久,甚至我们之间,只是吊桥效应,只是一种习惯。与其在你后面拼命地追你,不如放手让你畅快点。”
“别拉着我了。”
说完,她狠心转过身,扔下段逸,快步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时间,她几乎就是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衣服鞋子化妆品都带了过来,卧室随处摆放着她的小物件。
突然决定要走了,就如同要割舍掉自己的某个部分,有种割肉的痛感。
她趁着还有一点没被燃烧干净的冷静,胡乱地收拾起东西,来不及好好叠放,统统揉起来塞进行李箱。
从他的生活里消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她在楼上逃荒一样收拾了一整夜,段逸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边擦过鱼肚白,她搬着行李箱出来,在熹微晨光中看见他脸上的苍白和憔悴。
就像是一朵原本鲜艳的玫瑰掉了颜色。
狠下心怎么会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甚至连呼吸一下都比从前更窒息。
段逸望向她,失神的双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无人区从未有人类到访过的广袤湖泊,里面游弋着无边无际的空。
是的,只有空。没有悲伤没有冷漠没有失望甚至没有在乎。
姜抒晨心脏疼得要命,忍着泪意一遍遍告诉自己,两人也就认识两个多月,时间很短,并不会有多刻骨铭心。就是一时半会儿习惯不了而已。
她搬着行李箱下楼,在段逸空洞的眼神里,出了这个家的门。
门被关上的那一声,并不只是关门的声音,更像是某种东西碎裂的动静。
她回首望去,两层的小洋楼,常青植物郁郁葱葱,微风吹过,竟有种春日里独有的生机蓬勃。
结束了。
这两个月梦一样的生活。
她又会回到从前一个人单打独斗,被人插队也不敢争论的节奏里,继续度过她那茫然的人生。
当然这没什么好遗憾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运气好的人。从小学到工作,总是会遇上棘手的问题,她早已习惯。
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期待什么变化呢?
预支了一些快乐,现在不过是还了回去。
和好好睡了一夜然后梦醒是一回事。
他们认识了多久呢,也不过两个多月,可相处的点滴却又那么的多,以至于在这几秒钟里,眼前的走马灯都无法回放所有的片段。
姜抒晨心想,这个梦真难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