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可羽叼住甜蜜的浆果细细品味，云杉已取出挖取蜂蜜的木勺，且手法高超，瓶口处转了一圈，一滴不漏。
克制、短暂。结束突然的吻。
触碰分离得果断，却对彼此的呼吸难舍难分，几厘米，几毫米，只能看见彼此的眼睛。
脑袋变成罐子里翻滚冒泡的白粥，每一次呼吸都说得上灼热，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
好几次似乎要远离又骤然拉近，最终突破界限一触即离，脸颊贴上脸颊一秒不到的时间，彼此的眼睛倒映彼此的错乱迷离。
云杉先败下阵来，垂下目光收回前倾的身体，伸手捂住下半张脸无声地吞咽唾沫。
可羽仍然湿着眼睛躺在垫子上，像清晨缀满露珠的蔷薇。
暧昧气息里静默了好一段时间，等指尖不再无意识颤抖云杉稳了稳声线道歉：“对不起，我……没忍住”抬眼是对方羞怯的神色，她又喃喃着说了什么，听不清。
又在道歉了，怎么那么喜欢道歉啊？
可羽呆头呆脑乐呵呵笑出声，缩成一团然后缓缓坐起身。
“嗯？”云杉有些窘迫地笑着摸摸脖子：“我刚刚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没有，哈哈哈，只是，怎么总是在道歉啊？”
可羽柔和的嗓音刮蹭着云杉的心脏，像盛夏里舔了一口的冰淇淋，冰凉，甜蜜，粘稠。
云杉抿起嘴角看着可羽有些狡黠的神色回想，才发现自己面对可羽时，道歉的话好像说地特别多，为什么？
迟钝的脑筋勉强转了转，害怕任何一点的冒犯推开他吗？总感觉做地不够好，总想着更好的处理方法，以及总是不够理性，难以克制的冲动。
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扭捏着说自己也不清楚。
树荫下零碎的光斑微微摇晃，刘海半掩、眉尾微垂的平眉微微抬起，每一根纤长睫毛都在装点他的纯情。茶色的眼里水波荡漾，他歪了歪头，毛茸茸的小脑袋犹犹豫豫探过来，不解地问：“那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不知道。”毫不犹豫，这几个字就已经脱口而出。
懊恼的神色紧随其后，云杉有些恼火，揉乱一头半长的头发，怎么自己这么不会说话。
“那你怎么确定你喜欢我啊？”可羽没有因为她的回答生气，只是疑惑地问。
小脑袋凑在自己面前，云杉压下想要揉一揉的冲动，沉默着思考了片刻，说：“我不会渴求朋友，但是一定垂涎恋人。”
“但是对朋友有占有欲不是也很正常吗？”可羽不解。
“那你会渴望和朋友有过于亲密的行为吗？在我看来，亲密的朋友，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可羽冷不丁深吸一口气，模模糊糊他突然找到了这次设计的突破口。
“我知道了！！等等！我先画个草图！”
他猛地站起来，到包里翻出设备，戴上绘图的手套和眼镜，将构建好的数据图像展开，十指在虚空中飞快地比划，嘴里时不时吐出一些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看起来神采飞扬的样子。
半包围像个头盔一样的眼镜遮住了可羽的大半张脸，盘坐着腿上放着一块展开的黑色平板，戴着黑色的手套手指纤长，衣着简练，像个小机器人，或者像正在输入小机器人数据的科学博士什么的，可可爱爱。
这次的任务其实给可羽非常大的压力，作为omega他第一次接受到这种级别的委托，那本提满了各种要求的说明书，实际上并没有明确的主题。
他在犹豫是延续自己以往的风格来迎合那位被求婚的omega，还是更恢弘一些来满足这位alpha主顾的需求，而忽略了那本厚厚说明书里乱七八糟的“回忆往昔”“甜蜜瞬间”等等等等。
是喜欢恢弘简洁风格的alpha在对热爱植物以及自然的omega别扭地表达渴求。
云杉的话突然让他意识到，或许不应该从这两者之中选择哪一种风格作主导地位，用来求婚的婚房应该表达对彼此的渴求。
脑中的灵感不断涌现，眼镜遮住外界的光线，只能看见黑暗中大半简洁一角繁茂的地图交融，他用双手抓住灵感的尾巴，构建没有围墙的城堡。
植物与建筑交融，大片大片的透明、架空结构，已经扫描好的数据图层中，揣摩地面每一个细小的景物装饰。
他完全沉浸其中，云杉收敛动作守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电子书。
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地，松弛地靠在椅背，电子书按照设置每隔一段时间切换界面，她悄悄地数可羽挥动手臂的次数。
像一只在工作的小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