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
秦昭岭再次抬腿,被老丞相叫住:“哎,小秦来了?!快进来坐,让岳伯伯好好看看。”
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
秦昭岭再次开始找借口:“那什么,岳伯伯,我......”
“恰好,岳伯伯最近收到不少好东西,你还记得你小时跟你爹爹来的时候,最喜欢伯伯到处给你搜罗的玩具了。”
“......”套近乎也不用套得这么虚空吧。
她怎么记得她小时候是在将军府过的。
岳鹤之解围道:“爹,昭岭还有事情要忙,毕竟刚刚升官,还有一大堆要务得处理。”
“啊,是。”秦昭岭立马顺着台阶下,“尤其是最近年根了,琐碎事情一遭接一遭。”
“诶,可惜!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了。”老丞相捋着胡须,“就是伯伯最近有件事情万分苦恼,不知道小秦有没有帮伯伯排忧解难的这份心思。”
秦昭岭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话讲到这儿了,她也不能拒绝不是,“您说,您说。”
“按理说,我们这些文官一辈子都将生命奉献在朝堂,日日夜夜心系陛下,尽心尽力维护皇家颜面。可这李枭闲,一回长安便铺张浪费,夜夜笙歌,丢尽了官家的脸!”
她就知道。
可她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陪着笑脸:“啊对对对。”
“依我说,老朽年事已高,一家之言到底人微言轻,要是小秦也能助一臂之力,写封奏折......”
“爹。”岳鹤之打断,“昭岭才上任不久,怎能让她趟这浑水?”
“有什么关系?”老丞相说,“反正这长安人尽皆知御史大夫是我岳家门生!倒是你,不要总有那些妇人之仁。”
秦昭岭脸都快笑僵了。
她就知道,老丞相这嘴一张,聊着聊着就得用狐狸尾巴把人圈住。
相比之下,岳鹤之比他爹心计差得远。
也难怪先前陛下永远在丞相和将军的纠纷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持中立,现下却是偏向李枭闲了。
如若要她做选择,她也选将军派。
可惜,当初有一个机会摆在她眼前,但她没有珍惜。
老丞相再次出击:“小秦怎么看?”
“岳伯伯所言甚是。”她能怎么看。
**
去将军府这一路,秦昭岭心事重重。
直到站在将军府前,她都没想出来,前脚送礼后脚弹劾这事儿该怎么做才能做得像个人。
枉她秦昭岭兢兢业业小心翼翼官场半生,竟也沦落到要耍这种禽兽般的烂俗手段。
哀兮!
“哎,岭妹?你咋来啦,好久不见啊。”才出练兵场的崔琥一过门口就见她正在来回踱步,直接将她叫住。
有许多年没听过别人这样喊她了。
朝中官员,亲近的喊她秦兄,不亲近的直呼职位。
毕竟,虽女人可入朝为官的规矩已经立了许多年,可官场到底男人居多。
像秦昭岭这般能爬这么高的,独一份,还是多亏了天时地利人和。
那会儿政策开放第一年,礼部想着要是能选个女状元,岂不是讨陛下欢心,又恰好秦昭岭写得一手好文章。
揭榜那天,三方狂喜。
秦昭岭抬头,笑容比先前在丞相府时真诚许多:“是啊,好久不见呀,琥哥。”
“嘿,我就说你没变。”崔琥笑着拍了一下她肩膀,“来找将军的?”
“啊,是。”秦昭岭揉着肩膀,心想不愧是真正能带出去打仗的人,手劲比小时候玩闹大得太多了。
“那你是要白跑一趟喽。”崔琥“啧啧”几声,“偷摸告诉你啊,太子约他喝酒去了,那春芳楼新来了位花魁,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
“哦......”秦昭岭莫名郁闷了一瞬,提起手里的礼盒,“那等他明日回来,你转交给他吧。”
崔琥随手晃了晃,“什么东西?”
瞧他这没轻没重的样子,秦昭岭赶忙制止:“哎,别晃,是人参。”
崔琥哈哈一笑:“哦,壮阳的,那我直接给他送春芳楼去吧,正好用得到。”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层。
难保李枭闲看了不会在这上面做文章,秦昭岭伸手想抢回来,“算了算了,还我吧,我明日再来送些其他的。”
“别呀,明天你来的时候他也不一定在。”崔琥轻而易举地扔到另一只手上,“回长安这几天他就没清醒过,天天出去喝。”
秦昭岭冷哼一声,显得有些嗤之以鼻。
“虽说他刚打了胜仗,该放松不假,可说到底是个大将军,又有太尉官职加身,怎能这样玩忽职守?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万一惹弹劾......”
前面还好,底气十足。可等话说到最后,她自己都有点心虚。
她不就是那个要弹劾他的人嘛。
“哈?”崔琥不停眨着眼睛,“岭妹,你现在讲话这么有文化的......”
“废话。”一声呵斥,直接让崔琥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两人一同冲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李枭闲眯着眼睛,手里丢着一把白色折扇玩。
前额的发被风吹走,好不纨绔,“御史讲话自然带官腔,习惯了嘛。倒是你,怎么跟御史说话的?传出去简直丢我将军府的脸面。”
一别经年,弥添怀思。
物还是物,人却已相隔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