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天扫帚的把手失去光泽时,那么它需要被增光剂细细打磨。
打磨的手法也有固定的规律:一定要逆着粗糙的部分转圈摩挲,这样才能保证把手不会出现凹凸不平的状况。
当飞天扫帚的尾部杂乱开叉,那么它需要被专用的修剪刀悉心照料。
霍琦女士抓着她握住剪刀的手,轻柔修剪了那些额外突出的枝桠。
“一把好的飞天扫帚,扫帚尾部就更需要精心呵护,”霍琦女士说,“这会影响到平衡性和冲刺的速度,对专业的比赛扫帚来说更是如此。”
“可不可以用园艺剪把那些所有突出的枝桠都一次性剪光?”伊迪丝问。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她严厉地制止了伊迪丝天真的想法,“假如你粗暴地对待它,等到你需要它的时候,就会得到粗暴的回报。”
她们一齐修剪了公共扫帚间里半数的飞天扫帚,打磨了不少已经黯淡无光的扫帚把。
看着那些古旧枯草般的飞天扫帚在她的手里重焕生机,伊迪丝忍不住弯腰紧紧靠近它们,把它们搂在怀里,嗅闻那好闻的抛光剂的味道。
她从放置柜这头走到那头,拿出一把把疙疙瘩瘩、粗糙的扫帚,然后又放回一把把光滑干净、流线顺畅的扫帚,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自得其乐。
假如她做累了,就站起来活动身子,在霍琦女士敏锐温和的目光里做几个动作,甩开长袍,举起双手缓解肌肉疲劳。
天光犹如透过薄纱照下,从公共扫帚间的窗棂隔断斜照进来,在伊迪丝黑色的裙摆上映下长长的金砂般的影子。
霍琦女士瞥见这一幕,放缓了声音对她说:“你的禁闭已经结束了,菲尔德,你现在可以去吃晚饭了。”
“但是,霍琦女士,”伊迪丝恋恋不舍地看向最远处空空如也的放置柜,“我想我们还缺少了一把扫帚,是不是被落在场地上了?”
但最爱惜这些扫帚的霍琦女士只是匆匆把眼神往那处一扫,便以十分轻松的语气刻意解释:“我知道那把扫帚的下落,等到我收拾完这里以后,我就亲自去把它收回来——你不必担心,去吃饭吧!”
她的语气太笃定,导致伊迪丝不得不再次发散思维,在去礼堂的路上,她开始想象飞天扫帚们或许也有自己独特的思想,至于为什么——这里是魔法世界,这就是原因!
也许这把飞天扫帚忽然拥有了梦想,它想一直飞在空中,不想被孤零零留在放置柜里,等到某个并不爱惜它的孩子前来拿走,在练习的几个小时内飞那么一小会儿……
“或许它现在正在场地上飞翔呢!”伊迪丝双眼闪着光,捏紧了拳头,“没有巫师在旁边偷看,它一定自在极了。”
但是没有巫师操纵,它又是怎么做到的呢?伊迪丝现在满肚子的疑问,都塞不下任何食物了。
所以她偷偷又回到了场地上,想要见一见这位同样有梦想的飞天扫帚,假如它能够允许的话,或许她还能和它一起探讨飞在天空中有多么快乐。
伊迪丝怀着一腔犟劲藏在了场地附近的一棵山毛榉树后,她先是盯着草坪上被阳光泼洒倒映出的黑影,那里出现了一簇扫帚尾,正在哆哆嗦嗦地悬停着。
她的心微微一颤,又怀揣崇敬顺着那些横七竖八的枝桠往上看,在距离地面大约几英尺的地方,一把飞天扫帚正停在那里——可惜的是,上面坐着一位小巫师。
那是奥斯顿·麦克米兰!他彻底被黄昏的阳光包裹,上身前倾,两只手紧紧攥着把手,双腿也踩在扫帚尾附近的踏板上,整个人哆嗦的频率和扫帚差不多。
在今天的飞行课上,他始终没有叫起属于自己的飞天扫帚,当所有人都已经离地飞行的时候,他还站在地面,一意孤行,双眼赤红地对扫帚大喊:“起来!”
这一点儿不像他的追球手哥哥艾伯特,尤其是当他大肆吹嘘过自己的飞行技术就和哥哥一样好的时候。
伊迪丝不知道这把扫帚一直陪在他身旁!也许霍琦女士已经给出了许可,让奥斯顿能够在课后保留扫帚继续练习。
而现在他成功了!奥斯顿不仅让扫帚从地面上跳了起来,还载着他成功离开了地面!
不知不觉,太阳又往西方沉了一点儿,阳光打在伊迪丝瘦弱的脊背上,把她的影子冲刷到前方空旷的草地上。
正试图轻掰扫帚把的奥斯顿低下头,一眼就看见了那抹细长的黑影,他惊叫了一声,平衡瞬间被打破,扫帚失去了稳定,一下子把他从半空中扔了下来。
“你怎么样?”伊迪丝脸色发白,赶紧朝他跑去。
因为他所处的高度已经远远超出她从前爬过的任何一棵树,她不敢想象他会摔坏身体哪个部位。
他正面朝下,几乎埋进了草地里,四肢不停地颤抖,细微的呻/吟声顺着那头铺开的金色鬈发泄露出来。
伊迪丝攀着他的肩膀把他翻过来,使这个可怜无助的男孩充满羞耻、难堪的脸完全暴露在夕阳里。
“你……”她盯着他痛苦的脸色,心里陡然起了一个奇异的怀疑:难道飞行这事对其他人来说并不算简单?对于一个——一个所谓纯血家庭的人来说也是如此?
奥斯顿默不作声,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鼻腔中缓缓流淌,滴落在衣领和伊迪丝的长袍袖口,这使他的脸更加涨得通红。
不等伊迪丝再张嘴,他狼狈又粗鲁地狠狠推开了她,盛怒之下眼泪和鼻血混杂在一起,蓦地转身把长袍打在她的额头上,气冲冲地跑开了。
奇特的是,伊迪丝并不为此感到气愤或是被冒犯,她只是简单在心中为自己阐述了一遍事实。
奥斯顿本不擅长飞行,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而如今他独自练习,原本的技巧和熟练也渐渐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仅此而已。
假如不是被她打扰了的话,或许他已经能够成功自在地低空飞行了。
伊迪丝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从地上爬起来拍净身上的灰尘,又拣起那把可怜兮兮的飞天扫帚送回了公共扫帚间。
而见到伊迪丝送来扫帚,霍琦女士也没有多问,只是让她把扫帚放回原处便可以离开。
吃了晚饭以后,伊迪丝和宝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