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瑶十七岁生日那天,她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任卓给她发了五六条短信让她出来,她却说要看书。任卓终于发了少爷脾气,站在宋雪瑶家楼下给她打电话。
“你给我下来,立刻,马上!”
“我爸回来了,我出不去啊。”
“那我就喊了啊!”
宋雪瑶吓得赶紧跑到阳台上往下看。她那胆大妄为的男朋友果然就站在路灯下,那么帅,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她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
“有礼物要送给你。你拿了我就放你走。”
宋雪瑶披上羽绒服冲出家门。她想着就算今晚被爸妈扫地出门她也要下去见他。
到了楼下,任卓递给她一个丝绒小盒子。宋雪瑶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枚磨砂面的金戒指,什么都没镶,看着是足金。
“这太贵重了。”宋雪瑶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收。
任卓作势要收回来,说:“你不要啊?那我送别人了。”
“诶~卓哥卓哥!我没说不要啊!”宋雪瑶赶紧把小盒子宝贝似的放进口袋里收好。
“我们去旁边那个小花园,我怕我爸妈在楼上看。”宋雪瑶一手捧着花,一手抓着任卓把他往绿化带里推。有了树木的遮蔽,他们胆子大了一些。任卓从她的额头吻到嘴唇,发泄似的缠住她不放。宋雪瑶顺势伸手在他身上乱摸。
“你别撩我。”任卓抓住她作乱的手,没好气地说:“撩完了又不负责灭火。”
分别的时候,宋雪瑶一步三回头,直到任卓的身影也消失在街角。她把戒指盒紧紧捏在手心里,却不敢把那捧玫瑰花带上楼去让她爸妈看见。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她必须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他们以她为话题又点燃一场家庭大战。她在心里对卓哥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把花束扔进了垃圾桶。
进门后,妈妈问她下去干什么了。她顺口回答说:“买卫生巾。”妈妈说:“卫生巾家里还有好大一堆呢。”但接下来也并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可能她偶尔也会因为无休止的争吵而感到疲惫吧。
宋雪瑶锁上门才敢拿出那枚小戒指试戴。真闪,还是在有名的金楼买的,大小完美贴合她的无名指。可惜她有严重的金属过敏,任你黄金白银不锈钢,戴不到半天就会起水泡。所以卓哥的心意她也只能暂时塞进抽屉深处珍藏了。
谁也没想到,再下次见面已经是在一个多月以后了。
先是任卓家宾馆装修,他一周没来上学。紧接着宋雪瑶冲刺期末考,半个月浑然忘我不知人间流年。再接下来又是老剧本,她和一大家子人一起去深圳过春节,回来的时候任卓已经在网吧上班了。
宋雪瑶下飞机都没回家就直接冲到了网吧。一进门就看见那么打眼的一个大帅哥站在电脑旁跟客人说话。他竟然又长高了些,而且可能是因为提前走上工作岗位的原因,他已经完全脱去了学生气,看上去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任卓边挽着袖口边神色匆匆地走过来,没注意到宋雪瑶。柜台里的同事提醒他:“阿卓,这位美女要上机。”任卓抬头一看,先前紧皱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了。
“这是我女朋友。刘哥,你先帮我看一下,我去去就回。”
他把宋雪瑶带到隔壁酒店,火速开了间房。因为不耐烦等电梯,两人一路牵着手爬楼梯上了四楼。倒在床上以后,任卓却不急着脱衣服,只是紧紧地抱着宋雪瑶,语气焦躁地问:“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跑那么远了?每天都在家里等我就好了。”
宋雪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任卓也不是真的想要个答案。很快,压抑了太久的欲望就像海啸一样席卷了他们,使他们再一次无暇认真思考这段关系。
云收雨散,宋雪瑶累得睡着了。再醒来时身边已经不见了任卓。她给他打电话,他说他还需要到网吧帮忙,要她先休息,他忙完了就过来找她吃晚饭。而她说她必须在八点前回家,因为约了个家教补化学。
两人一时无言,只能在电话两端沉默以对。
任卓觉得现在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像是露水夫妻,有上顿没下顿。可明明他心里坦荡荡的想娶她,为什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横在他们中间?
宋雪瑶在回家的路上就想明白了。卓哥想要回家就能抱到她,而她想要的却是离开这个家。读书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两人都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突然发现要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
开学后,任卓真的再没去过学校。他爸爸说:你读书不行,钱再赚不到的话,以后拿什么养家糊口?别总惦记着家里那点拆迁费,男人要出门去奔,不能坐吃山空。他家的网吧租在临街旺铺,一共七十台电脑,全靠他和刘哥两班倒。他从上午十点守到晚上七点,有时候宋雪瑶过来找他,他都没空跟她说话。
宋雪瑶也忙,没完没了的上课补习刷题,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大打折扣,想要出门约个会简直难如登天。两个人都感觉到了,这点爱情的甜,根本抵消不了生活的苦。于是这段感情莫名其妙的冷了下来,从每周见一次,降到一个月见一次,再到后来,只剩下睡前短信了。
宋雪瑶知道,这就是书里说的渐行渐远渐无书。
周末这天,阴沉沉的下着小雨,空气又湿又冷。宋雪瑶家有位长辈过生日,她中午吃过酒席后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那条公交线路七弯八绕,宋雪瑶昏昏欲睡。再一睁眼,车已经停在了一个熟悉的车站。这不是任卓的网吧吗?
宋雪瑶鬼使神差地下了车,她突然好想见他。
她上楼,掀开厚重的塑料门帘走进去。午后的网吧安安静静的,客人并不算多。她朝左手边的吧台里张望,没有人。她继续往里走,在最里面的沙发上看到了任卓。他背对着她,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臂弯里坐着一个女孩。
宋雪瑶停住了脚步。她看见任卓抬手捏了捏那个女孩的耳垂,还说了句什么好笑的话。
宋雪瑶放轻脚步,转身就走,可是出大门的时候差点撞到人。她抬头一看,是正准备进门的周谦学。
“学哥。”她喊了一声。
“阿卓不在吗?”周谦学奇怪地问。
宋雪瑶没有回答他,加快脚步跑出门,一口气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