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将合同递给他，纤细白嫩的指尖被灰黑严肃的合同封面衬得恍若莹莹的白玉，状似无意地在他接手之际点在合同上的那几个大字上，杏眸微弯，浅笑着看上去无害又亲和：“但是—如果这件事对我也有利呢？”
不可否认，拉斐尔将这份合同翻来覆去地看都没有任何不妥，它符合一个商人重视利益的前提所发出的合同。
“很公平，相信拉斐尔先生应该也看到了我的诚意。”
“凡是你使用合同上所提供的资金期间你利用其所获得的收益是七三分，而在你归还所有本金和我应该取得的收益后，你未来的五年也该以自己的收益按二八分给予我收益。”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我想拉斐尔先生也清楚，既然拉斐尔先生质疑我的目的不纯，我相信这份书面上的合同也足够让你放心了。”
皎皎顺势递过去一支钢笔，语气温柔而又带着自信：“所以，拉斐尔先生还在犹豫什么？”
她有足够的自信拉斐尔绝对无法拒绝自己提供的利益。
果不其然，拉斐尔也只是思考几许，便接过那支钢笔在两份合同的落尾处签上自己的大名。
拉斐尔签完名后一改之前的态度，眉梢间满是郑重和严肃，伸出手：“合作愉快。”
皎皎眉梢染上清浅的笑意，如蜻蜓点水般虚虚一握：“合作愉快。”
皎皎拿走了自己的那份合同，走到玄关处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浅笑着说：“拉斐尔先生不必担心今天的交易会被你的父亲发现，我既然来了，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话音刚落，她便打算转头离去。
而拉斐尔看着那抹身影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魏小姐，你难道不怕我这头初露锋芒的狼崽会把你的东西一吞而尽吗？毕竟—”毕竟你之后也会回国了，他在国外的所作所为她如何能管得了。
皎皎没有回头，只淡淡地撂下一句：“那请拉斐尔先生随意。”
倩影不再，拉斐尔有一刻地失神，怔愣着走到放着那份合同的桌前，却不知何时合同下方被人放了一张薄纸。
他抽出来一看，是一张地契。
一张他现在脚下所在土地的地契，而明明之前这里还只是他那位虚伪的父亲用来□□他的地方，
而此刻却成为了他自己的土地。
拉斐尔自嘲一笑，比起仅仅十三四岁便能如此的女孩他竟一时觉得羞窘，平常自诩自己是商业奇才，心计竟不敌一个小丫头。
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性，未来必成大器啊。
拉斐尔看着小女孩纤弱的背影不由想到。
而早已坐上轮渡船回国的皎皎可不知在她走后她请的代理人心中的心历路程。
民国七年除夕晚终于到达故土，直到现在五月末，她都还未曾见过自己的父母亲。
飘忽的思绪回到现在
北洋，总长府。
皎皎缓缓起身，循着微风拂来的那一抹香气踱步到墙角之下，仰头间杏眸潋滟似西湖春水却泛着粼粼波光，显出其中紊乱的心绪。
素手叠着一方锦帕，微抬手折下一枝低垂在额前的夹竹桃。
远远间，端着蜂蜜水过来的菱香见了，大惊失色。
手一抖，那盛着温热蜂蜜水的玻璃杯便跌落在石板地上。
“啪—”
一声脆响。
惊走了树上稍作停歇的翠鸟，也惊了还专于折枝的女孩。
皎皎讶异地寻声看去，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清眸此时泛着被惊扰的讶意，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声音所源，菱香便已经匆匆跑到跟前，焦急地拉开了她隔着锦帕轻拈花枝的手。
手一松，锦帕也轻悠悠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