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总,姜生暖以前在乡下的老公来了,你是没看见,他俩在树下酿酿酱酱,就跟那还没毕业的小情侣似的。我们都没脸看。”
“蒋总,她该不会是骗你的钱,养小白脸吧?我们都看见了。她不光跟她那男朋友你侬我侬,还给他钱。我们都替你打抱不平,你说你比那乡间野狗差在哪儿?不就是比他丑一点,老一点。可岁数大好啊,岁数大,能早点领低保。”
“要我说,蒋总你可别再傻了。你是不知道,现在工友都咋议论你,都说你头顶青青绿草原,武大郎见你都得叫声大哥。”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蒋豫图起初能理智地去想,这帮长舌妇就是嫉妒,嫉妒小暖有老板喜欢,能少走二十年弯路。哪怕小暖一样上工、加班,她们依旧固执地认为,小暖走了后门,自己给她开了小灶,给了她格外照顾和庇护。
嫉妒使人丑陋,就是不愿承认,颜值就是资本,高颜值就是高资本。
蒋豫图毕竟不是皇上,在言论自由的现在,不能堵人的嘴。
只训斥了两句:“没事把嘴闭上,这不是你们村东头,别整日东家长西家短的。有这工夫多去挣点钱,我脾气好不代表没有,现在不跟你们计较,要是把我惹毛了,你们看看造谣中伤用不用进局子。”
其他工友撇了撇嘴,被老板的气势震慑住,不服又却不得不服软,都点头哈腰地说:“行,我们知道错了。其实我们也是为你好,下回小姜就算再勾搭男人,我们也不告诉你了。”
对待常发脾气的人,大家习惯以后就麻木了。像老板这样一向和善、亲和力强的,突然板起脸孔来,还真有几分骇人。因为城府极深的人,摸不到他底线在哪儿,谁都不敢挑战未知的恐惧。
蒋豫图将人怼了一顿,一并赶了出去,兀自坐在办公室里,直到调出了监控,看见姜生暖的那个小男朋友,跟她黏黏糊糊。她还带他去吃饭,忍不住血往上涌,连将手边的杯子握碎了也浑然不知。
……
这会儿坐在【人间天堂】的长沙发上,蒋豫图只觉呼吸都连带着胸腔疼。
缓慢抬起头,目光却是望着下属,连从姜生暖的身上略过都没有。
轻蔑开口:“谁啊?来了就来了,就必要大惊小怪,左右不过一个女人,玩玩而已。她愿意吃回头草,正好不用我耗费心力甩了。”
蒋豫图说完,他旁边的小姐惯于见风使舵,自然不忘捧场,附和地说:“谁啊?哪个不长眼的贱皮子,以为我们蒋总多看她一眼,她就能成娘娘了?其实算个屁啊,是不是蒋总?”
姜生暖实在听不下去,原本想跟他解释,却发现语言如此苍白,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
起身离开了这里,走在回去的路上,天一点点渐渐黑了。
根据导航找到了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收到沈祖霖的消息:【你今晚回来吧?】
她不回,他就连珠炮似的,拿微信消息跟她狂轰滥炸:
【我都来了,你还住工厂宿舍,那咱俩这结婚有意思没?跟没结一样。】
【晚上回来给我买盒烟,来包华子。】
【那些玩意儿我还没买呢,你回来咱俩一起去附近超市买。你也得往外掏点钱,不能一年到头只进不出。】
【快点回来,啥时候回来?赶紧回来给我做饭,我饿死了。】
姜生暖合上手机,想了很多很多。沈祖霖说得没错,她要么跟他彻底分开,可在彩礼没退还之前,确实不能就这么一拍屁股走人;要是没跟他分开,从前异地恋也就罢了,现在在同一个城市,还分居,实在说不过去,不能总这样稀里糊涂的、被生活和命运推着走。
前面来了辆公交车,姜生暖很快上了车,车上人不是很多,找到空位坐下,就给妈妈发了条微信消息:【妈,你能不能把沈家的彩礼还了,我会努力挣钱,以后给弟弟娶媳妇儿的。】
罗映银回复得倒是很快:【你要是有钱,现在就打给我。我昨天才领你弟去跟女方家谈,你弟媳妇儿要八万八的彩礼,沈家给你的彩礼都拿去了,还差两万呢。】
姜生暖几乎快哭了,很想吼一嗓子,却也不愿被人用看精神病的目光巡睃,又跟母亲提了一嘴:【妈,我想退婚。】
“退什么婚,你头昏啊!你是不是要磨死我,逼死你弟弟,你才甘心啊!你掐死我吧!”罗映银像个老疯子一样,这回连文字也省了,直接发了语音条过来。
姜生暖不知自己承受的是什么人间疾苦,也深恨自己懦弱。
到了厂间宿舍,将自己的衣物整理进箱子里,她也知道,这里自己住不下去了。
工友见状,有几个围过来,还在试着解释,假惺惺地装好人:“小姜,你不干了吗?是不是你瞒着我们谈恋爱,吊着蒋总当舔狗的事让人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美女总会有感情方面上的烦恼,这个年代就是笑贫不笑娼。你放心,啥时候看见蒋总,我们会帮你解释的。”
“解释什么?像你说的,我脚踩条船,你们帮我解释什么?”姜生暖手上的动作没停,拉开衣柜,才准备将最后一件装进去,就见迎面一条蛇吐着信子,扑了过来。
她吓得原地跳了起来,闭上眼睛,捂着耳朵,后退了好几步,尖叫出声。
直到周遭尖锐的笑声响起,此起彼伏,不知过了多久,姜生暖睁开眼睛,才看清楚那蛇是假的,玩具蛇,大概是制作得太过于逼真,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她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静静走过去,将那条蛇捏在手里,环顾了一圈,冷冷问道:“这是谁干的?”
始终站在门口,倚着门框袖手旁观看热闹的工友走过来,一把抢了回来,悻悻说:“就跟你开个玩笑,连玩笑都开不起。”
姜生暖想也没想,多日以来积压的情绪,在那一刻爆发了,她直接冲过去,将那蛇抢回来,朝着她脸上就摔了过去。
字字分明道:“什么是玩笑?你笑了,别人也笑了,是你幽默,有智慧。只有你一个人笑了,不叫玩笑,叫没素质。”
女工友被砸了够呛,也不是受气的包子,很快跟她扭打在了一起,薅头发、抓脸,恨不能将姜生暖挠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