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鸦逐夜,朔风哀哀。
刀刃划过杂木,发出铮响,在谢云华心头震颤。
干枯的叶碎裂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鸣,前赴后继地裂在脚底。
狂风卷过,呜呜咽咽闹将起来,闪烁的火把从左边移到右边,再从身前移到身后。
“谁?”
众人围拢,“人在哪儿?”
谢云华握着一柄匕首,敛息屏气。
“出来!”
脚步四散开来,谢云华捏了捏手心,注意力集中在灌木中挥舞的弯刀上。
一步,两步,三步——
“快来人!”
弯刀调转方向,火光撤去,垂悬已久的汗珠正正滴在枯叶上,谢云华用力眨眨眼,闻得一声惨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讨饶声伴着急速流动的空气戛然而止。
谢云华血液凝固,手指不住颤抖。
“发现一辆马车。”
“再找!”
弯刀再次回到她藏身的地方,火把往前一伸,却是绕过了她,从侧方进了一处山洞。
“出来!”
这一声来自本该与她错身而过的刺客。
刺客骤然收脚,刀刃刺过林木间的空隙,明晃晃的光照在谢云华脸上。
刺客自信他的刀绝不会被人夺去,上下晃动,“滚出来。”
她暴露了。
匕首收进袖里,谢云华沉吟片刻缓缓走出。
黑衣蒙面人刀尖直指谢云华,五六个人围过来,亮堂堂的一片光。山洞那方三四人,两人持刀,两人被押着过来。
被押的两个是一主一仆,皆是年轻女子。
好消息,刺客只有八人,没她猜疑的那么多。坏消息,她与那双人质皆不是习武的,打是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今天约莫要栽在这儿了。
刺客瞧了瞧谢云华,再瞧了瞧年轻主仆,怒喝:“谁是叶文希?”
主仆抱头啜泣:“奴与侍女被歹人从京里掳出来,不知道大爷问的是谁?”
为首的一双利眼在谢云华身上切来切去,“你就是叶文希?”
谢云华没有做声,为首刺客冷然一笑,举起杀刀。
“等等——”
谢云华抬起头,“你杀了我也拿不到想要的。”
主仆中衣着更普通的那位真正的主吃惊地望着谢云华,谢云华继续说:“我的命不值钱,我可以带你去拿那东西。”
“大爷们找的既是她,放我与侍女归家吧。”
谢云华头顶的杀刀缓缓收回,突然调转方向往后一横。
紫衫女子双目圆瞪,张了张口没能挤出半个音节,头一歪倒在灰扑扑的肩头。
“苒苒,苒苒……”
电光火石间,谢云华抽出匕首抵在灰麻布衣的女子喉头,阻了她的哭声,冷森森地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刺客们大惊,没再上前。
为首的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叶文希今儿得死我手上。”谢云华挟着叶文希,叶文希抱着紫衫侍女。
刺客气笑了,“我还真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们大人没跟你说杀人不留痕吗?不如这样,我们一道问出东西在哪儿。要么我和叶文希一起死,你们什么都别想拿到。要么问出东西,各凭本事取,怎么样?”
血珠子顺着划痕往外冒,定在叶文希喉下最薄弱的地方。
刺客眉头紧皱,终是应了下来。
“退开!”
七八人后移三步,谢云华让叶文希把侍女丢下,继而挟着她背对着一片荆棘林。
拉开些距离后,谢云华邪邪地笑:“叶文希,别藏了,那东西有命重要吗?”
叶文希嚎啕不止,身上抖得厉害,谢云华怕伤着她不动声色移开匕首。
“哥几个也劝劝啊,光我一个动嘴合适吗?”谢云华朝地上啐了一口,俨然一副恶匪模样,“我说,家里头的老老少少都送下去团聚了吧。”
其中一个刺客接话:“早送下去了。”
“听见没有,叶文希,你自个儿撑着有什么意思,东西给我们,我们放你一条生路,好死不如赖活着,是不是?”
“你们这群衣冠禽兽!”叶文希泣诉:“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说着横起脖子往匕首上撞,谢云华及时移开。
接着循循劝导:“宁州到帝京,千里跋涉的,多累啊,你拿着它有什么用,给我们还能留条命。”
“你们这么做会遭报应的。”叶文希万分悲愤,一双杏眼裹着凄恻的泪。
“你家人是他们杀的,我可没杀啊。”谢云华拿下巴指了指摔在地上的侍女,“喏,这个也是。”
叶文希被逼得毫无办法,当日灭门之景历历在目,好不容易逃出来却一路被追杀,护送她的人都死完了。
死完了,就剩她一个了,呵,真是不公啊。
叶文希凝思些时,歪过头张了张嘴,谢云华侧耳去听,叶文希大声说道:“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放了我吧。”
谢云华:“……”
好你个叶文希,栽的一手的好赃。
她望着准备随时暴起杀人的刺客讪笑:“我要说她什么都没说你们信吗?”
叶文希哭诉:“我都说了还要怎样,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
“她说了什么!”刺客逼问谢云华。
谢云华望了望对方的刺客团松开叶文希,叶文希跌跌撞撞闯进荆棘林,没有一个人去追,他们只是与谢云华拔刀相向。
谢云华无法再往下编,她为了活命劫持叶文希,叶文希为了活反将她一军,而实际上她知道的并不多。
宁州叶家,富甲一方,能让家中独女千里赴京,而且还落得这般境况,只能是叶家没人了。
刺客抓住了她们,先问谁是叶文希,并没有直接灭口,叶文希身上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