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们要的东西。
叶家选择让叶文希上京,大概是寻求庇护。
先前在京伤了膝盖,没来得及养好就直奔永丰县,方才滚下坡时又伤了腿,她走不远,只能帮叶文希拖一拖时间。
“她说跟她一起离开宁州的还有个人,那人带着东西已经进京了。”谢云华一脸的肃正,言语自然,毫无破绽。
“那人在哪儿?”
“兴善坊,酹月阁。”
刺客们齐齐望着首领,等他示下意来随时砍死谢云华。他以极快的速度移到谢云华面前,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卸了谢云华的胳膊,抽走匕首。
“这是黑金锻造的武器。”那人颠了颠,锐利眼眸逼视谢云华:“你为谁办事?”
“尔等蝇营狗苟之辈也配知道?”
那人一掌拍向谢云华的肩头,她听见骨头咔嚓一声,那人按着她断裂的地方,毫不留情地使力。
谢云华疼得忍不住,喊叫出声。
“说,不说就死。”
“是国舅爷。”
肩头卸了力,谢云华没站稳,一头扎地上。
咻——
刹那间箭矢破空而来,七八个刺客死了三个。
“快灭火。”
为首的说完准备捞起谢云华挡箭,还没碰着人就中一箭,只好放弃。五人散开,却偶有伏击。
黑灯瞎火,谢云华奋力爬向一旁的荆棘丛,忽有一只手捂了她的嘴。
“别怕。”
水沉香带着西风的凛冽,盖过了谢云华身上的血腥气。
他将弯弓递出去,淡淡吩咐:“留一个活口。”
“霍延章?”
“嗯。”霍延章把谢云华的手环过自己脖子,把破了的袖子撕得更破塞进谢云华手里,然后才将她抱起来。
谢云华再唤:“霍延章?”
“嗯?”
谢云华攥着一片冰凉的布,手指抖得厉害,良久才哑着声说了一句:“霍延章,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叫叶文希的姑娘?”
没看见。算了,这个时候惹她干嘛呢。
“看见了。”
谢云华舒心地笑了笑,把头贴在霍延章胸膛,沉沉睡了过去。
直至次日的黄昏,她做了一个极为痛苦的梦,在万般挣扎中醒过来,对上霍延章关切的眼。
粗糙的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在她的眉眼流连。她有柳叶似的长眉,眉下一双眼总是含着清淡平和的笑,教人误以为她是极为温婉的女子。
“很疼?”
谢云华试着动了动腿,再动一动胳膊,似乎比之前好多了。
她摇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谢云华牵起唇角,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他还是怀念睡着时候的谢云华,又乖又软,哪像现在这样只是看着就让人生气。
“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没有。”
“还说没有,谢云华,你嘴里有一句实话没有?”
谢云华垂下眼睑,“我在桌上留了信。”
“……”霍延章沉下脸,“何时何处留的?”
“出城之日,在我的房间。”
霍延章拂袖离开,着人去东院找谢云华口中所说的留信,原先没找到,之后一个与她同屋的丫头从桌角下抽出一张折了又折的纸团交上去。
“我不识字,以为是没用的,就……拿来垫桌角了。”
霍延章没瞧见倒还好,一瞧见上面的话霎时冲到谢云华床边,把她晃醒。
“‘有事出京,七日而返’,这就是你给的信?”
谢云华揉开睡眼,略略点头。
“谢云华,”一口的后槽牙几乎咬碎了,“真有你的。”
直到此时谢云华方彻底清醒,思及前事乍然惊起。
“京里是不是出事了?叶文希呢?周尚书的夫人有没有进京?近来可有谁找过我?”
一连串的问话教霍延章哑口无言,捏住额角,深深叹出一口气。
“最近西南地动闹了饥荒,朝廷要赈灾库里没钱,各司部还在议。”
“金谷楼不是还在建吗?”
“你的意思是金谷楼的工事先停掉,挪给西南用?”
“正是。”
“金谷楼出了命案,命案又牵出工匠涉嫌倒卖材料,涉案之众少说二三百人。”
自修建金谷楼之初贺御史都在弹劾,据悉那时的国库已经所剩不多,修建楼阁又需大把的钱,于是周尚书从宁州一带“筹”了一大笔。
“王爷可以把案子接下来。”
“你以为我能躲得开?早落我头上了。”
谢云华支着头,眼珠子转起来,她煞费苦心地把姚玉容折腾回京,就是要教周尚书前朝后院都顾不得。
到时候一把火烧起来,这帝京城总有一处是他的坟茔。闹吧,闹吧,闹得翻天覆地才好。
“云华?”
霍延章看谢云华森冷的眉,明明弯着,怎么越看越像——藏了一把刀。
“嗯?”谢云华抬眸,“陛下怎么说?”
“要我尽早结案,绝不姑息。”
谢云华沉思些时,不紧不慢说道:“我出京后去了永丰县,周尚书的老家。”事无巨细地将一路发生的事情都跟霍延章说了,“修建金谷楼的钱是从宁州筹的,宁州富商叶家又惨遭灭门,叶文希千里赴京被人追杀,这一连串的事一定跟周尚书有关。”
谢云华顿了顿,定定望着霍延章:“我要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