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祖神的尸首果然巨大。
它几乎占满了棺椁,皮肉紧实充盈,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双手搭于胸前,若不细看还会错以为胸膛在起伏,只是睡着了。
尸首的面容颇为秀美,只可惜背部横生的肢节打破了这份美感。九只手臂自身侧生长出来,挤挨于肩膀两旁,每一只手掌上的指头都是九根,瞧着头皮发麻。
更何况……还被啃得只剩下上半身。
尸首自腹部开始被啃噬了个大洞,剩下的腰、腿部皆不见踪影,些许残渣余留于空置的棺底,提醒众人曾存在过的痕迹。
啃咬的边缘不齐,齿痕不似人为,像是饥饿的兽类无意识所作。
许蔚立时想到了狐仙。
村长曾搬运过尸首,这过程需掩人耳目,不能召集许多人帮助,人一少就容易失了防范。
或许中途出过岔子,让还是黄鼠狼的狐仙偷吃到尸首,所以后者才会生灵智。
孙一显然与她想到了一起:“狐仙还说越祖神会优先上它的身。”
许蔚抚着下巴陷入沉思。
联想之前对老祖宗神力越来越弱的推断,神力损失可能源于两个原因。
第一,随时间自然流逝。
第二,被其他邪物夺取力量。
若狐仙靠吞吃尸首获得了部分神力,反之则会加重越祖神的虚弱,后者难以靠自己影响现实,只能借助具有它部分力量的狐仙躯壳。
这才是狐仙在全村这么多人类中被选中的原因。
“我不明白,之前不是说越祖神能通过祭祀的力量重回巅峰吗?他们整整办了二十回……”陈雨不解。
难道这个副本的设定是祭祀没有意义?
但村长分明十分畏惧祭祀停滞。
许蔚本明晰的思路又混乱起来。
孙一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尸首的九只手臂与手指又代表什么意思?”
在村长家的画像与神像雕塑上,越祖神的人身分明是正常的四肢模样。
一定有特殊含义。
路樊野沉声:“要么后世修改过画像,要么是它死后还能继续生长。”
这个问题得由村长来回答,但他自意识到自己被困,祭祀没法继续下去后,整个人便陷入一副天塌地陷的状态,再怎么恐吓也没了反应。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路樊野方才所说。
他在怕别的东西。
张浩皱眉:“除了越祖神,村里还有别的邪神?”
“不是吧,这个副本进程才六天,已经第三天了,我们前面调查那么久,一点相关线索都没,现在跟我说还有东西,全部推翻重来?”吕前抱怨,“手环目前为止连任务提示都没有,什么破本!”
陈雨忙安抚:“好啦,别急,副本不会给毫无关联的线索,即便没用,那也有蛛丝马迹。我们之前找到的信息除了越祖神,是不是还有两个怪谈?张婆子和王牛,说不定与它们有关。”
吕前:“许蔚不是两个都体验过,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啊?”
许蔚的确并未发现什么不对,这两个鬼怪于她来说都弱得离谱,不应该是BOSS的实力。
她深吸一口气。
重要的是,怪谈中隐藏的其他信息。
“小男孩。”
倘若坟墓童谣的故事属实,那么它便一直存在于故事中,却奇异地隐去了身份。
许蔚之前只隐隐猜测它不简单,但也没笃定到就是最后的大BOSS,毕竟在坟上小男孩的力量并没大到能致她于死地,还被成功反杀。
可自越祖庙这一路走来,先是堂堂祭祀千年的神庙毫无抵抗之力,再是堂堂邪神尸首被后代偷盗挪移,最后连躯壳都被啃食了大半……
哪个盘亘一方的邪神会过得这么憋屈?
许蔚甚至怀疑,越祖神上狐仙身夜袭玩家是为了给他们提示。
“那个坟上的小男孩是大BOSS?”孙一不赞成,“不是被你杀了吗?也不强吧。”
许蔚:“它当时的力量确实不强,可那是规则关卡,玩家和怪物都被限制了力量的地方。如果它是邪神的话,我现在并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杀死了它。此外……它身上的那块木牌对我影响很大。”
众人不由得忆起她短暂的失忆期。
邪肆、使人精神恍惚的力量。
“反过来,村长那块材质不明、其他地方都极像的守命牌,我短暂持有过也没受任何影响。”许蔚说。
她在村长家第一次见到守命牌时便猜测是他偷的,面前的尸首确实并未佩戴木牌。
但……村长手上的那块是真的吗?
之前他靠越祖神福泽延年益寿,后来持有守命牌又捱过一段时间,现在守命牌却慢慢失效,短短两天,脸上皱纹多得异常。
真正的守命牌受神力蕴养,随肉身不腐,这句话的本意应当是牌子本身的材质经过千年流逝也会腐烂。
现在有两块完好的牌子,一块材质不明,一块是木牌。
“村长是盗换,”许蔚艰难开口,“所以他采用的是不易腐烂也难以判断的材质,我捡到的那块恐怕才是真的。”
现在牌子消失,被什么东西捡走了显而易见。
路樊野蹙眉:“抱歉。”
他当时自作主张将牌子扔了。
许蔚摇头:“不能怪你,我们这没人有能力收纳那块守命牌,轻则像我一样失忆,重则……”
现在想来,当时的状况也很蹊跷,她得到木牌,将张婆子化身的长脖鬼处理后便开始精神恍惚,紧接着狐仙马上出现,吸引了他们大部分注意力。
很难不怀疑是刻意安排。
“这么说,背后那东西就等着你把牌子拿出来,然后趁你受影响收走?”陈雨恍然大悟。
孙一:“这不就与小男孩是大BOSS冲突了?你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木牌。”
“可万一,他之前是被困在了那里,正等着我去把他放出来呢?”
或许是副本规则,亦或是越祖神曾经的力量,小男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