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来为大宴助兴。”
妘谦无奈地叹了叹,挪动僵足,领二人向茅屋走去。“我的回归,于国于民有害无益,沦落至今多是咎由自取,并无怨怼。二位肱骨之臣,忠勇之士,危难当头不离不弃,我愧受恩情,无论如何,断不能连累你们。”
“切记,明日言行万不可触怒姬衡,莫要太过护我,你们的安危在我之上,如一人有难,则妘谦必自戗在前!”
闻琰当即一愣,这样的狠话终于震慑住他。
祝黎凝视虞王片刻,点了点头。偏开目光,脑海中油然浮现初见妘谦的一幕。孤城之外,那道清瘦的身影在尸山血海中跪拜,即便早已看惯了满目疮痍的景象,他仍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触目惊心。
这个人身上有种迥异于其他君主的特质,不属于苍穹之顶王宫之巅,而落在茫茫尘世,低于丛林田野,矮于庸碌万民,最终跪伏在破碎的山河间。
不怪乎闻琰如此忠心不二,祝黎暗想,抛开身份,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两人的品性算是十分相像。
闻琰将从前无数醉生梦死的夜里借酒麻痹的心志在妘谦面前尽数展现,他终于寻得了自己心目中的君王,哪怕是在穷途末路,踏入生死关头,也甘愿随之走到最后。
祝黎明白这份心情,却体会不到,只是依稀觉得有些羡慕。
一个人若是能永远这般真挚赤诚,洒脱恣意,如此度过的一生,想必亦是精彩绝伦。
可惜,这不会是他的人生。祝黎望着视野内越来越近的草屋,蛛网下浮动的尘埃在斑驳的余晖中飘旋。他又记起与卫灵最后的交谈,在灰尘遍布的牢房中,女子双眸含笑,问他,为什么不愿进来,是怕脏了衣裳,还是脏了尊严。
祝黎那时没有言语,此刻却禁不住心说:你看,如今我还是进来了,想的却是怎么尽快出去,真是既脏了衣裳,也脏了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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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江风徘徊低吟,犹如数百里外焦土之上孤魂的悲泣。酒家怕沾染阴气,早早就闭店熄了灯。
榻前散落着几个空坛,阿越蜷缩在窗边,已经捱过燥热痛苦,沉眠于霜雪般清冷的月光中。
她以为自己这样能够睡得踏实些,可还是做了梦。
梦里眼前罩着一团拨不开的迷雾,她茫然站在山间,只见脚下阡陌纵横,远眺却看不到尽头。
直到动听的歌声从某处传来,她顿了顿,疑惑地循声而去。
迷雾渐渐散开,悬崖边坐着一个少年,哼着熟悉的曲调。阿越听出了歌谣,也认出了背影,想要呼唤的冲动涌上心头。
“南渊神鸟,赤目玄羽。”
从不曾如此清晰的人声银针般刺入脑海,搅动了凝滞的思绪。阿越愣住,竭力回想。少年也停顿不语,世界仿佛定格。
良久后,她听见自己用嘶哑的声音答道:“朝闻其声,暮见其影。”
旋即,虚幻的景象开始剧烈震动。
少年转过头来,用一张被黑血模糊了五官的面孔,冲他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饲之以肉,续寿长命,悦之以血,极乐无尽。”
阿越大惊,醒时天明。
玲珑山顶钟声响起,扬国十年未有的大庆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