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先祥走出木屋,向荆正在拉弓。
年轻就是好,一宿没睡眼睛还有神。
潘先祥坐在小木凳上,一边吃,一边看向荆射箭。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潘先祥对向荆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内心感慨,为何向荆不是他儿子,勤奋能吃苦,不怕苦难……最重要的是很有天赋。
以前不是没有村里的叔伯找他,想要把孩子送进山学打猎,有几个叔伯关系比较亲,就没有拒绝,但那些孩子真的没有天赋,就连他的儿子潘文在打猎上也没有天赋。
很多人都在嘲讽他,打猎要什么天赋?你以为读书写字,但打猎确实需要天赋,一种说不出看不清的天赋。
潘先祥吃完红薯,随意把脚下的树枝丢出去,“阿荆看着。”
咻——
破空声响起,下一瞬,箭头射中树枝,把树枝辟出两半,散落在地。
你看,这就是天赋。
他才练射箭不到半年啊,这种随意射中树枝的能力,就连他这种三十几年的老猎手都没有办法做到。
“赶紧吃完你们的红薯,今日我们进山去狩猎,顺便教你们如何布置陷阱。”
向荆和潘文应声。
吃完后,三人再次钻进了林子里。
转眼十月过去,十一月到来,天气变冷了,山里的动物开始冬眠。
衙门公告贴出封山,他们不能再继续打猎。
几个月的学习,向荆学会了如何狩猎,不用潘先祥提醒,他便能感知到哪里猎物多,哪里能设陷阱、辨识草药……只要上山就不会空着手回去。
搭建在木屋旁的草屋中,放着许多他们打来的猎物。
“你们明日开始,把屋内的猎物都拿去县里卖了。那些猎物基本都是阿荆猎到的,但我也总得缴纳山税,我就拿三分之一,剩余卖到的钱都给阿荆。”
“猎物也要过冬了,该教的我也全都教了,你一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了。”潘先祥道。
明年你也不要过来了。再让他猎下去,山上的猎物都得让他打完了。
这小子不仅百发百中,而且运气很好。只要他出现,就一定会有猎物出现,每日上山,必能猎到猎物归来,在一起的半年,时常潘家父子怀疑人生。
这人确实是个灾星,是东陵山猎物的灾星啊。
“不用,你们留下就好。”向荆心里有数。
这大半年来,潘大叔把他自己能会的手艺都教给自己,没有丝毫藏私,却没有要自己一分钱不说,还得供着自己吃喝,其二,他所猎的猎物都是东陵村的,跟他关系并不大。
“那你怎么过冬?开春前都不能打猎,你如何生活?”潘文反问。
“我自己想办法。”
无论潘文父子如何说,向荆都没要。
潘先祥看了他良久,直到向荆不解得看着他,才别开目光。
屋内只有碗筷碰撞声。
只见潘先祥抚摸着酒杯,随后悠悠喝上一口酒,询问:“你们想不想出去走走?”
“去哪走走。”潘文不以为然,就要冬季了,能去哪走?
“你舅舅接了个活计,说是帮忙运输东西,从京城过来的商队,要去抚州,想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从六善村到抚州,山路不好走,有不少草寇窝,尤其还要经过双临山,里面的草寇连节度使都毫无办法,商队想要过去,很需要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
潘文十六岁,个子不算矮,这半年都在山里,练了一身腱子肉,而向荆这半年身高窜起来了,虽然可能矮了些,但他百发百中的手艺一定会被看重。
“抚州?江南西路那边。”
“对。”
向荆不解:“什么东西要从上京运到抚州。”
“这我就不知道了。”
潘文长这般大没出过远门,对于东平县外头有很大的憧憬,他兴奋道,“我去!”
潘先祥先把情况跟两人说了一下,“很危险,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一来一回估计得半年以上,但是报酬丰厚,是这个数。”
潘文瞪圆眼睛,“十两?去!”
“你得先瞒过你娘。”潘先祥拍开他的脑袋。
“我也去。”向荆很坚定,“但是我得先回六善村一趟。”
见向荆爽快,潘先祥点头。
这一趟虽然危险,但依这半年对向荆的了解,潘先祥希望他出去闯闯,以他的能力,不该被困在六善村。
“好。明日你再回来这里。你回六善村,顺便把金兰要的草药给她拿过去。”
咣当——
碗脱手掉在桌面上。
去找李婶,岂不是会看见谭意?向荆耳尖瞬间变红。
“小心点。”潘先祥没在意他的失手,只是神情若有所思,“你不想去,我就让潘文走一趟。”
“我去。”向荆简单收拾好桌面。
他垂眸,故作沉稳道:“我去比较方便,不用累得潘文还走一趟。”
“也好。”
一旁的潘文看着向荆红透的耳尖,神情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