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装不下下书,梁琛道,“要不你放着,我待会儿回家帮你拿。”
梁琛还得跟着他娘去下田拔花生,谭意不好麻烦他。“没事,我拿得动。你先去忙吧。”
见谭意坚持,梁琛拿着锄头走了。
书袋一时装不进全部书籍,谭意只能拿着回去。
自从六月初开始,陈景说在县里找到了活计,就不来学堂了,自那以后都是谭意一个人。
每次来谭家,陈景总会拿她梳妆台上的首饰去买,一次都能卖个七八两,她根本就不缺钱,肯定就是不想来上学堂。
走出竹山学堂一段路,拐个弯就到了乡道。
要说真是不凑巧,刚拐弯就撞上向荆,他手里提着个鸡篓子,鸡笼中有许多黄毛小鸡。
谭意脑中浮现出那座坟包以及昨夜李婶说的话。
两目相对。
……似乎连风都变尴尬了。
她瞬间低头,谭意停在原地打算等向荆走了再离开。
“下学堂了吗?”
谭意点点头,“是、是的。”
清风抚过,路边枯黄的草来回摇晃着,向荆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是什么意思?
等她先走吗?
总不能在这里干站着,谭意犹豫一下,迈开脚步。
她刚走上没几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随后,向荆和自己并肩而行。
乡道还挺大,能让马车牛车通行,她们并肩而行还很宽敞。
谭意只觉得不解,她可是给他立了碑文,他不想打死自己吗?
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向荆轻笑一声。
他看着谭意,大大的杏眼里流露出疑惑,似乎真的很不解。
“不会。”向荆道,“其实我很感谢你,除了你,没有人会为我做这些事了。”
向荆的神情平淡,似乎只是诉说着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谭意觉得些许心酸。
给活人立碑是诅咒。
李婶不屑于旁人给她立碑,是因为她知道,她死了会被好好对待,但向荆没有人给他操持这些。所以他并不认为是诅咒,或者说是诅咒也不怕。
“不用。”谭意笑,“你不怨我就好。”
向荆虽然不怨恨她,但这事她做得鲁莽。
左顾右盼间,谭意看见他拎着的小笼子,笼子装着好些鸡苗。
她想到张大夫的话,道,“日后,你打到的野鸡可以送到我家吗?我家全要了。”
谭意解释:“我奶奶身子不好,野鸡汤比家鸡汤要更加补身子。”
“好。”
见向荆答应,谭意眉眼间带着喜意,“一只野鸡要多少钱?”
她没买过鸡,不晓得目野鸡卖多少钱一只。
“你觉得,多少钱好?”向荆心下忐忑。
这话头实在不好接,怕她觉得自己卖贵了。
谭意余光偷窥他神情。
这话真是好生奇怪,还能由她瞎说?
“嗯……一般你卖野鸡都卖多少银钱?”
三百文。
这话在向荆舌尖转了一圈,他道,“二百文。”
她应该不会觉得贵吧?估计不会。
谭意摸摸下巴,这价格听起来有些少,但多给钱,估计他自尊心又受不了。
“好,那日后你打到猎,就送到我家,李叔李婶会给钱的。”解决了一桩事,谭意心底还挺开心的。
向荆日日都在县里,能听到不少新鲜事,这可比村里人瞎讲要好听的多,两人一路闲聊到岔路口。
向荆往东陵村那边去,谭意回六善村。
回家后,谭意把定了野鸡的事告诉李婶。
自那日以后,天天下学堂回家,谭意都能到岔路口撞上向荆,偶尔他还给谭意带些小零嘴。
实在太过巧合,谭意偶尔想,他该不会早就候在那里等她吧?
但转念一想又不应该,两人也没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候在那儿等她。
想不明白谭意便不想了,凡事顺其自然。
总归向荆总会跟他讲一些他去抚州时遇到的事情,还挺吸引人的,能多听点就多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