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很明显,要是向荆能把银子拿回来,那就拿,要是拿不回来,那就算了。
谭延一走,谭意也想跟着走,但李叔杵在原地没走。
她想着,她也不一定要走吧?
村里的生活一般比较枯燥,平日里都是家里长家里短,很少有这样的热闹看。
虽说看旁人热闹是缺德了些,但能给日子带来趣味。
心里看热闹的心压过了良知,谭意站在李叔旁边,一动不动瞧着。
在她爹走后,向荆直接再次进屋翻找,而且态度更加恶劣,完全不理会李大娘,直接把李大娘的东西丢到院子里。
原本看到爹和爷爷的面子上,向荆不想做的太过分,但那个盒子对他很重要,他一定要拿到。
被褥、凳子被一一丢出来,李大娘急眼了。
可怜也不装了,她立马起身跑进屋内制止向荆。
一个是年迈弱小的妇人,一个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差距可想而知。
向荆把屋子所有物件都丢了出去,还是没能找到他的楠木盒子。
向荆盯着她道,“我不要那些碎银子,你把那个楠木盒子还回给我。”
两人之间不足三步。
向荆俯视着眼前干瘦的老太婆。
她比自己矮上太多,身高才刚到他的胸口,鬓角头发发白,脸上是岁月的沟壑,唯一能拿的出手是眼底凶狠的光。
他经历过的很多伤痛,都是她给的……
鬼使神差的,向荆慢慢抬起手,她握上李翠花的脖子。
李翠花年龄不小了,皮肤又干又柴,触感像是一块树皮。
她的脖子很瘦,向荆一只手就能完全掌握。
手心慢慢用力,直到手背青筋暴起,李翠花双手掐在他虎口处,脸上涨得通红。
她眼底的凶狠终于撤去,转变成恐惧,不可置信看着向荆。
一股畅快从向荆心底涌上来,耳边的声音告诉他,把眼前这个老太婆掐死,反正他杀得人也不少。
李翠花剧烈挣扎中,桌上的烛火倒在桌子上。
向荆抬眼看过去。
他看见窗户外有很多人,而他喜欢的姑娘捂着嘴巴,怔怔看着他,眼底的惊恐溢出来。
向荆心尖一抖。
他下意识放开掐着李翠花的手。
他低下头,眼睑剧烈颤动,指尖蜷缩颤抖
……都被谭意看到了。
脱离他的手心,李翠花立马撑着身子往后退,她瘫软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平息了半晌,向荆透过窗子往外看去,谭意还是站在原地,只是眼神没有了恐惧。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
向荆半蹲在李翠花面前,“我不要那些碎银子,我只要那个盒子以及盒子中的东西。”
“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李翠花盯着眼前的少年。
刚才她明显感觉到,他是想要杀死自己的。
这刻,李翠花终于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欺辱的人了。
“我拿,我拿。”李翠花嗓音撕裂沙哑。
李翠花急忙跑向庖厨,随后从庖厨捧着个楠木盒子出来。
向荆站在院子里。
突然,李翠花想起了以前。
以前的向荆也时常在院子里,只是那时的他像条狗一样跪着。
以前的向荆完全看她心情过活,她高兴时,就给他一碗饭,她要是不高兴,就让他跪在院子里,经常一跪就是一整夜。
那时候他也这样,沉默又很倔强。
一大一小的身影突然重合在一起,一股勇气涌上李翠花心头。
向荆就是个贱种,害得她儿子惨死,害得她家破人亡的贱种!
李翠花胸口剧烈起伏着。
下一瞬,她捧起盒子就往地上猛地一掷。
楠木盒子摔倒地上,边角镶得黄金被摔开,掉在地上,楠木盒子的东西全甩出来。
看着分开两半的南木盒子,李翠花心里的戾气消散不少。
这盒子值钱的很,最低都有十两银子,既然她得不到,那就谁也别想得到。
见向荆没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她,李翠花更加得意。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贱种,吃着她李家的米长大,竟然还敢这么对她!
“一个思春的贱种!”李翠花嚷嚷的声音在寂静冬夜尤其清晰,“真是个下贱货,有人生没人养的贱货!”
“各位六善村的父老乡亲,一定要好看了自家姑娘,千万不要被这下贱胚子给蛊惑住了,然后被他克死。”
楠木盒子摔成两半,里面的东西大喇喇摆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向荆内心的羞耻让他裹紧手心,指甲陷入手心,死死掐着手心。
他的一腔情义被李翠花当场戳破,其他人可能不知道她说谁,但谭意一定清楚。
向荆将僵直身子,没敢往谭意那里看上一眼,他驱动僵硬的手脚捡起木盒和木雕。
握着楠木盒子的手劲极大,指腹泛白。
向荆深吸一口气,拿着盒子大步离开李家。
季冬看着向荆远去的背影,久久没能回神。
虽然天色黑,但她还是瞧清楚了那个楠木盒子。
用上等楠木制作而成,通体漆黑,边沿镶着金边,名贵而奢华,这盒子是在芳华阁买的,要五十多两银子。
那是姑娘的盒子。
只是去年十一月份时,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除盒子外,小鹿木偶和平安符都分外熟悉。
季冬看向一旁的姑娘,她脸色如常。
热闹没了,众人也就散了,季冬揣着满腔心事回到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