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 4.26
休养了一周,终于能跟办公室销假回去上课,只是手臂还挂着。
“放学我去接你。”李响还坚持让我住在队里,一来徐江还没抓到,二来要是内鬼知道陈书婷信任我,要是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整个警队就会变得更加被动。这个内鬼让整个警队惶惶不安。
虽然住在宿舍什么也都方便,和倩云毕涛他们也混熟了,但总归是不习惯。我还是想要拒绝。更何况李响天天住在值班室那张小沙发上也不是长久之计。
“要么你们住我家去?离警队和学校都不远,挺方便的。”安欣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看来是早都准备好的。“我父母去世的早,就留下这个房子。大部分时间我住在安叔家里,房子有人定期打扫,我每次回去心里都没滋没味的。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以后就住着,不收房租,水电全免。”
“这可不行,你的房子我们住着叫什么事儿啊。”李响拒绝道。
安欣硬是把两把钥匙分别塞到了我们手上,“我就图个热闹。有人在,家才是家。”说完,像是还有些不好意思,正好万萱喊有线索,安欣立刻就跑走。“晚上下班我买饭,在家等我。”
其实我脑中闪过一个笑话,但可能除了我没人笑得出来——我们仨住在一起,只凑得齐一对爹妈。
最终,李响还是帮我把东西搬到了安欣家。是原先最早建的那批楼房,没有电梯,一共六层,安欣家在五楼。
进门后是客厅,手边摆了一个鱼缸做玄关。北边厨房和餐厅通着,有一盏大窗户,亮堂堂的。往后是一条小走廊,尽头是洗手间,左右两边一共三间卧室,其中一间原先是书房,在书桌旁摆了一张单人床,安欣父亲熬夜整理卷宗后害怕吵到他的母亲就会睡在这里。主卧室的阳台和客厅连着,阳光斜照进来就能洒在床上。次卧的家具上有铁臂阿童木和机器猫的贴纸,大概是安欣小时候的房间。我原先有可能拥有这样一个家的。出事之后,爸妈买的新房子还没建成,合同不知道流转到了哪个叔叔的手里,又或者被拆成了现金,再凑不出一个家。
房子简单收拾过,李响叫我,我从客厅走过去,发现他拉起了原先贴着墙的书房门,上面贴着一张白纸,草率地用油笔写着,“安欣”。不像是之前留下来的东西,反而像是最近匆匆写下的。我们把门一一拉起,没有别的记号。这是安欣对房间的安排,他自己住书房,把另外两个房间让给我们俩,自由分配。李响收到信息要回队里,在小区门口的车展把我送上公交后,自己跑着回了市局。
坐在车上,看我胳膊上还戴着护具,有人让座,我道谢后坐下。街景步步后退,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酸涩。京海是安欣想要逃离却不能割舍的家,又是我和李响的什么呢?
放学后,我发现手机上有李响的消息,“外出任务,办公室等我。”我回了一条自己坐车回去的信息,他大概在忙,没有再回复。
“方老师!”陈书婷又在学校门口叫住我,车祸之后她很过意不去,经常叫人送来补品水果。她身边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看模样是大学生。陈书婷拉着我到了车边,“认识吗?”
我摇摇头。
“哦对,你见过的应该是他哥哥,高启强,卖鱼那个,不过后来好像干别的去了。和安警官有交情。他叫高启盛,是省理工大的学生,问我要不要给晓晨请个家教,您觉得呢?”
高启强,是元宵节在市局门口送虾的人。我留神看了看高启盛的眼睛,上扬的吊梢眼,和那晚车祸完全不同。
“方老师?”陈书婷喊我回神。
“补什么?”我问。
“数学,英语,他说都能教。语文有您教我当然放心了。”陈书婷随意道,看向路对面,安欣开车停了下来,李响下车正准备过马路,“看来方老师和李警官经历过生死之后关系有了质的飞跃啊。我不打扰你们了,晓晨也快出来了,这孩子就是玩心重,每次都是最后才回家。”陈书婷拍了拍我的手,暗地里把一张纸条交给了我。
跟着李响上车,我打开纸条,里面是一个人名和地址,郭振,阳川省西萍县台冲路67号荣照汽车修理厂。
李响问,“陈书婷给你的?”
“嗯。她说高启盛自荐去她家做家教。”隔着窗户,我们看见陈书婷拿了高启盛的宣传单,接到了白晓晨后上车。
“高启盛?高启强?他们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安欣问。
“上次去唐小龙家高启强也在,而且我总感觉他有了某种变化,说不清楚,但是看得出唐小龙因为他弟弟被绑架已经没了主心骨。”李响说。
“上次的手套还在吗?”我问。
没有人回答我。过了一会,李响让我别掺和这些事,“你就负责好好养伤。”
我撇撇嘴。安欣发动车子,把我放在了小区门口后,两人分头出发。晚饭没有吃成。
后来的事我不太清楚,只知道手套上的血和唐小龙DNA比对一致,而后安欣缠着曹队,终于拿到了异地办案的流程文件,和李响连夜出发去了西萍。那几天陈书婷偶尔在放学时和我打个招呼,除此之外风平浪静。
但安欣回来时,右胳膊和我一样套上了护具。
“亲兄妹,伤的模样都一样。”他跟我开玩笑。
听李响说,安欣是为了救疯驴子,几乎废了一条胳膊。他对我讪讪笑道,“一只胳膊换一条人命,多值啊。你就是刀子嘴,换做是你,你肯定也救了。”
“你就知道我会救?”我问他。
“不然李响也不会让你迷得五迷三道,对吧?方老师那可是仙女下凡心地善良天生一副菩萨心肠……”安欣又开始贫嘴。
“闭嘴。”
“哦。”
当晚,我借口家访,打车去了陈书婷家里。和上次来没什么两样,小厅里多了一张白江波的黑白照片,她穿着黑裙子。根据郭振的供词,白江波的遗体在一块建筑工地的地基坑里被找到。
她递给我四根香,我点了,又鞠躬,她叫白晓晨还礼。
“不是来安慰我的吧?安警官受伤,你来兴师问罪的。”她看着我,知道我要说什么,“要不是你们行动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