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李响打了电话说陈书婷最近心情不好，我住她家陪她一晚，他有点不情愿，但还是嘱咐我好好开导她。
“受够你了。”陈书婷说，“谁开导谁啊？”
我举起手中的桂花茶敬她。
高启盛失踪，索超服刑，郑钧逃脱了制裁，出院回到了勃北，陈泰背起了建工逃税的责任，郑迪莱打来电话说已经回到了平安旅馆，一切都好像结束了。起码在我看来结束了。但想也知道，安欣不会开心。
我回到家的时候，安欣也正感冒在家养病。
“钟华的案子还是没有结果。”他说，“我对姜骁的承诺就像个笑话。”
李响试图安慰他，“你这么想，爆炸案有结果了吧？陈泰的车祸咱们也找到证据了吧？慢慢来，说不定过几年就能重新鉴定那个什么声音。”
“过几年？！我们就让郑钧和那个领导继续逍遥几年吗！这几年还有几个体育馆要爆炸？还有几个钟华要被埋尸？师父背后的人还要再嚣张几年！我慢不下来！”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安欣躺回床上，翻了个身不看我们，我们只能出去，给他关好了门让他休息。
结案后一周，正式的任命通知发了下来，李响正式升为了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
后来，陈书婷打来电话，说体育馆的项目又重新分给了建工，“赵副市长出面，说既然成野内部有这么多矛盾，重新走了一遍投标的流程，‘京海本地的项目还是要京海本地的企业来做’。我让程程去主管项目了。”
“赵副市长？”又是赵立冬。
高启盛落网，郑钧也被钟华的旧案吓怕，无论如何成野是做不了体育馆项目了。赵立冬这是既得了领导的关系，又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利益。同时，他觉得程程和陈书婷比陈泰更好拿捏，大大方方把项目给了京海建工。
“提拔李队长那位。”怕我忘了，陈书婷特意解释道，“怎么，考察期还没结束呢？”陈书婷说。我胡乱和她寒暄了几句，她提醒我下周五去医院拆线，李响端着碗进屋，我就挂了电话。
“烫。”我龇牙咧嘴。
“不长记性。”李响接过勺子，把碗里的汤舀起滴下好让它快速变凉。
“你妹妹最近怎么样？”
“在找工作。还行。”
李响点点头，“结案了，国庆陪你出去玩吧？”
我问，“去哪？”
“你想去哪咱们就去哪。”他喂给我一口汤。
喝下一口汤后，我说，“回莽村吧。提亲。”
李响惊奇道，“你给谁提亲？你妹和我们村哪个孩子？”
“你妹。”我翻了个白眼不想回答。
“紫云？紫云谈对象了？”李紫云是李响的堂妹，李弓的二女儿。
“……”眼看他越扯越远，我赶紧制止他，“给我自己提亲行吗？”
“哦。和我？”李响这才反应过来，嘴巴一下咧到了耳朵根。
我反问，“不然呢？”
他嘿嘿一笑，正色道，“没有不然。就是和我。”
我问他，“我没有爸妈，只能自己给自己提。行吗？”
“太行了。”他放下碗，开始给我细说什么彩礼什么流程，“特别麻烦，你要是不想办，咱们全都不要。到时候问起来就说按照你家的风俗走，你说了算。”
“太远了。”这就到了婚俗流程，我听了就头大。
“怎么能叫远呢，我可想早点娶媳妇。哦对，你等下。”李响跑出卧室，没一会捧了一束花进来，“忘了吧，今天教师节。方老师。”
我接过花，还真忘了。
“庆祝一下？”李响问我。
“好呀。”我说。
李响把我抱到了房间里，我没料到是这样的庆祝，伸手推他，“天还亮着呢。”
他起身去把窗帘关好又锁了门，“安欣去看战友了，今晚不回来。”
终于，在我第三次拽紧衣服下摆的时候，李响发现了不对。
“掀起来。”他下床打开了顶灯。
我往床头靠了靠，扯过来被单盖住自己。我们紧盯着彼此，呼吸里都带着迟疑。
他更近了些，单腿跪在床上，从我弯曲的手指下慢慢把被单拿开，一手捏住了我的左右手腕，用的劲不大，我并没有反抗。
纱布之下，短短的疤还泛着深红色，凸起着，能清楚看见缝合针进出的点。
“怎么弄的。”
“切菜。”我微笑。
“上一周就是因为这个。”他说。从陈书婷家回来后，整个一周，我用例假作借口拒绝他的触碰，但家里的垃圾桶从没出现过卫生巾。他早知道了。他知道我的隐瞒，默许了我的隐瞒。我们都有不为人知的伤口。
我挣脱开他的手把衣服放下，躲避他的目光，“疤会越来越淡的。”
下床拉开窗帘，原来黄昏早就吞了光。我站在窗口面朝外，问他，“如果有一天……”
“不会。”
“我都没说是什么。”
他不说话。是，按照规定他要回避。可他也依然把和曹闯的合照摆在客厅电视下边，依然给他叫师父。换作是我呢？再一次让你面对正义和情感的选择，你会选我吗？你会亲手抓住我吗？李响不知道问题是什么，那他的回答又是什么呢？
可是，我好像不太能舍得让他陷入那种选择的困境。
“没事，放心。”我说。
我转身看他，往床边走了两步，拉过他靠在腰间，他伸手抱住我，头发蹭在伤口边缘，刺刺痒痒的。不会舍得的。
“放心，伤口而已。”
他没再过问，只是每次都要在那条疤上大费周章，后来我们好像把它当成是一种游戏，我表现出受伤，而他表现出关心，仿佛这样我们就能获得社会标定意义上完美的爱情。实际上我对那处伤口毫不在意，他也只是迷恋于那里凸起的新生皮肤带来的陌异和柔软。再后来，我们心知肚明彼此的游戏，而后那曲折黑暗的隧洞走到了尽头，我终于明白，“半个世纪以来，阿里萨为了她，细心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