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开始,就意味已经深陷其中,绝不可能逃离,我已经入梦了,你还不受影响,你得先走。”
江蘅的表情看起来想掐死她,“你早说这句话,我刚才都不会管你。”
于是温枕雪冲他笑了一下。
她笑起来是很好看的,虽然脸色苍白,但并不影响眉目含春,顾盼生姿,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如暖风吹花,看一眼直把人心都看化了。
江蘅:“……我带你走。”
很难分辨这四个字是在什么心情下说出来的,可能是善心大发,也有可能是,鬼迷心窍。
“江蘅,江蘅——”温枕雪拨开他伸来的手,冷静分析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如果柳如霜能杀我,我走不出花香范围,破局的关键在你,巫阳花这种神物只能以外力克制,一旦进入它的领土便落了下风,你必须保证自己安全,才能找机会救我——”
“我不会回来救你。”江蘅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算什么?如果我能脱身,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回来救你?温二小姐,没把你丢下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别抱有无谓的幻想。”
温枕雪微微一愣。
她看似怔忪着,脑海中思绪飞转:假使江蘅折回来的概率是五成,而江蘅对上手持巫阳花的柳如霜胜算是三成,最后真正能成功救她出去的概率只有不到两成,而江蘅喜怒无常,就算真折回来,也不一定会拼尽全力,综合以上因素,江蘅能救他们离开的希望其实微乎其微……
总结:江蘅,靠不住。
这场对抗中,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其实是巫阳花,而她身陷囹圄的源头也是巫阳花。
眼下明山玉和陆歌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但温家人的血足够赋予他们第二条命,如果留下救醒他们,令他们有余力摧毁神物,反而有一线生机。
与其挣扎逃窜,不如釜底抽薪,直捣黄龙。
反正也走不了。
“……也好。”少顷,温枕雪又笑了一下,直视着他的眼睛,安慰似的,“江蘅,活着是最重要的,与其四个都死在这里,不如能活一个是一个。”
“你走远一点,别被她抓到。”
一片岑寂,无人说话。
“随你。”
半晌,江蘅丢下这句,起身走向密林。
“江蘅——”
少年身形一顿,语气不是很好地开口,“干嘛?”
“能不能把你的匕首留给我,我没有武器……”
江蘅沉默静立。
好片刻,他从后腰拔出匕首,扔到地上,用脚尖踢过去。
他最后回头看了温枕雪一眼,眼神不善,暗流涌动之下,似乎还藏着别的复杂情绪。
“死了拉倒……”
温枕雪凭借良好的听力捕捉到这句“诅咒”,这句之后,江蘅便走入密林,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一次都没有回头。
风声呜咽哀鸣,她坐了片刻,待到体力恢复,便提着裙子起身,捡起匕首,吹散上面的灰尘。
回头望向红雾的方向,她轻轻叹气。
“明山玉啊明山玉……”
最终还是要放血,温二小姐命里欠你的。
少女提着裙摆,一瘸一拐地向凶险的红雾内走去。
-
好消息,明山玉情况还好。
坏消息,陆歌不行了。
温枕雪:真的会谢。
按她推测,普通血应该只能治疗,心头血才有近乎起死回生的功效,否则原著里温二小姐不至于自寻死路。
她举着匕首,犹豫半晌。
剖个屁。
放血叫釜底抽薪,剖心头血那叫以命换命。
温二小姐可不剖完就没了嘛。
“对不起了陆歌,你将就着喝……”她喃喃道。
拿江蘅的匕首在手心比划了两下,一狠心,掌心便多了一条大豁口,鲜血汩汩冒出。
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膝行到陆歌身边,让滴下来的鲜血喂进对方嘴唇中。
五滴、十滴。
温枕雪眼前发黑,完全没注意不远处柳如霜心口的花在缓缓开放,适才还是个花苞,眼下已经有少女脸蛋大,像是受了什么东西滋养,飞快膨胀。
明山玉、陆歌、柳如霜三人分站三方,明山玉虽然受了伤,但修为高深,巫阳花的攻击在他身上见效很慢,陆歌就不一样了,她尚未筑基,只修得粗浅法术,已经在噩梦中陷了很久,隐隐有永睡不醒的征兆。
柳如霜离他们颇远,双目紧闭笔直站立,像一只被定住的僵尸,巫阳花之下她也要沉睡,可见威力强大,柳如霜并不能完全掌控,甚至要遭受反噬。
温枕雪小心翼翼护着自己珍贵的血液,挪到明山玉旁边,蹲下时面色苍白地扫了一眼,低下头。
“……”
嗯?
她复又抬头,错愕地看向已有脸盆大的鲜艳红花。
不是……
这朵花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
其次……
花上面沾的血是哪来的?
最后。
它为什么在吞咽那个血?
此处没有镜子,所以温枕雪看不到自己额头不知何时浮现了一道印记,呈淡金色,从眉心正中向上延伸,横斜半边额头,形状奇特,并不对称,像一株风骨卓绝的古树。
它随着呼吸闪烁,隐约与巫阳花吞吐的频率混为一体。
-
衣摆猎猎,高马尾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江蘅轻功运行到极致,很快掠出几里地。
花香依旧如影随形,蔓延的速度并不逊色于他卓绝的轻功,江蘅飞掠的间隙皱起眉,不明白巫阳花的领域范围为什么会突然暴涨。
刷地,他停下步伐。
如此奔逃不是办法,柳如霜非要追着他不放,那索性叫她尝尝厉害——
他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回过头,掌心灵气迅速汇聚。
忽然,东南方爆发出强烈的灵气波动,他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得红雾中有金光闪动,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