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野,当时为什么没有回答辉夜的问题?”
卡卡西不打算立即谈及政治方面的事情。
她的笑意并未淡去,只是显得更加萧索了些:
“……我也想知道。”
她陷入了思索,脑海里却有画面在不停地交替闪烁。
“是因为没有救下司令部?”
之前因懈怠而眼睁睁地看着阿斯玛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但是这一次的深思熟虑也没能救下好友们的父亲。
“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并不曾拥有姓名。”
在壁画上,终究将失去心脏,交还存在的女人,她的执著到底有什么意义?
也或许,动摇在更早之前就发生了,当她目睹了父亲死在木叶暗忍的手里的时候,当她明白一切的争端都肇始于森守的容器复归于人间的时候。
自然,这一切可能都有可能被合理地诠释,只是,不断转变为必然的偶然,用剑抵着她的背心让她向前,并没有留下让她思考与咀嚼的时间。
她强迫自己冷静地去解决当下的难题,所有人也认为她很冷静地抵挡了来自于命运的荒谬的膺惩时,那逐渐在内心膨胀的迷茫,最终使她无法回答:
你相信“正确”的存在吗?
她能保证,这一次选择站在旧世界这一端,不会是新的混乱的开始吗?
她一次一次竭尽全力地想要逼近正确的选择,然而她真的更靠近它了吗?
少女的睫毛上垂悬着一颗泪珠。
她的存在因为她的动摇将被剥夺,这具躯体因而无法再限制它,它要扩张,扩张,直至寻找到下一个容器。
“我已经丧失了让你信任的立场吗?”
籁没有料到卡卡西会这么说。
“嘛……或许这情有可原。”
“但我多少,能在这个问题上为你提供参考。”
“我认为,这世上,不存在绝对的,让每个人都认可的正确。”
“……”
不存在啊,不过这是个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答案。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句话或许是最后的救赎。但对于她而言,却一箭击碎了她心里最后的清明。
卡卡西继续说:
“正是因为不存在让每个人都认可的正确,所以才要建立让每个人也许不认同却必须要遵守的规则。”
“比如呢?”
“比如,仅为了追求个体力量的强大,而肆意剥夺人的生命的,必将被惩罚。”
“但是……但是,建立这样的规则的人,本身就需要拥有足够的威慑力……”
威慑力……她突然明白了。九尾和森守就是威慑力。
卡卡西摸了摸她的头发。
“权力本身并没有罪过。”
“司令部的事情,你遵守了命令,将伤亡降到了最低,即使发生了牺牲,即使这牺牲对于个别人来说无法被弥补,这个选择本身是正确的。”
“正确的选择,并不意味着完美的选择。它只是损失最小的,最接近最终目标的那一个。”
“即使……即使因为这样无法被重要的人谅解,也是?”
“即使因为这样被所爱的人仇恨也是。”
少女的肩膀缩了起来,身体颤抖着。但是倔强地没有哭出声。
“正确与错误的代价有时是相同的,死亡,仇恨,以及无法回头。”
关于她的处置各国争论不休。
“如果是因为她的动摇才导致如今的状况,处决她难道不是最好的方案?”
也有人提出这样的说法,即使这个不具姓名,在各种文件中只以‘游之月’为代号出现的少女,在赢得这场战争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仍然有人能够毫不犹豫说出这样的话,以大局为重的名义。
毕竟被牺牲的人那么多,那些人就不重要了吗?
“目前来说,通过设施与结界能够将森守的影响降低到可控范围内,并没有到非要处决她的地步。”
“但是,根据监测组的报告,她醒来后,能量波峰的极值一度逼近突破防护上限,难道不需要采取进一步的措施吗?”
在经历了这些讨论之后的卡卡西,坐在森野的面前时,心里明白,自己早已不是作为师长在引导他了。
他只是,把他所知道的真相告知她,打破她关于正确,关于绝对公理的幻象。
哪怕让她置身于绝望,也要让她平静下来。就算这平静,与死寂无异。
“鸣人说,您要接任下一任火影了。”
“因为纲手大人,想要回到科研线上工作,不过,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关于森守的研究和信息披露,已经成为了国际事件,各国都要往这个项目上安排自己信得过,并且有可能掌握局面的人。
“怎么想,都觉得您和这个位置很不搭。不过,您成为火影的话,我应该不会被轻易处理掉了。”
少女已经不再战栗与抽泣,平缓地说出了这句话,仿佛‘自己’是与她不相干的其他什么物事。
“那样的事,不会发生的。”
少女面露嘲讽,倏尔抬起的眼里,含着逐渐冷却的泪水:
“说出‘不存在绝对正确’的您,还真敢保证呢……”
他拿过了她的一只手,那只手仍然有着柔软的触感,摸起来像是灌了水的橡胶袋子,只是毫无温度。
“对,我向你保证。”
那之后又过去了三个多月,随着各国对森守情报的掌握,很快他们就发现,森守的力量不仅仅限于战斗与治疗。
这种在自然能量和特定属性查克拉之间相互转换的能力,意味着它可以化贫瘠为丰饶,化极寒为温暖,化沙漠为森林,很快,就有人起了心思。
“现在的容器无法承载它,我们可以选择再换一个容器,至于那个女孩,木叶掌握着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可以考虑移植人造心脏。”
“但是,并没有证据证明移植人造心脏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有用的。”
“用森守作为心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