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撞。
碧荷帮她吸干发间水汽,夏夜热,头发干得快,不用熏。
紫玉从浴室出来,接过了碧荷手中的活。
“公子不让奴婢放水,他……”后边的话紫玉没说,也说不出口。
沈岁宁绯红的脸颊不仅红,还发起了烫,季景澜这是就着她的洗澡水洗澡。
碧荷铺了床,新换了被衾,玫瑰色喜鹊连枝鸳鸯被,大红金线鸳鸯枕头,怎么看都像是洞房的布置。
听着里间若有似无的流水声,沈岁宁面上无波十分镇定地开口让二人回屋休息。
碧荷紫玉知她害羞,不说什么,笑容满面退下,关上了门。
沈岁宁坐在床榻边上,像大婚那夜,等季景澜。
里间声音小了,只听见窸窣的布料摩擦声,想是他在穿衣。
沈岁宁更紧张了。
人是他留下来的,到了这步,不可能再撵走了。
“小娘子。”
沈岁宁听见里间传来的声音,轻步走到门帘前停下,她稳了稳心神,平复下紧张,淡然问他:“怎么了?”
“云星没给我拿寝衣,你让他给我拿几套过来。”里面的人无可奈何说道。
沈岁宁想笑,最后还是“哦”了一声,往外走。
她开了门,门口一个人影也没有,碧荷紫玉不在,云星也不在,她忽然后悔让她们离开。
她想了下里间的人,书房与主屋也就几步路,季景澜的衣衫放在哪个柜子,她也知道,便拿了烛台关上门自己去了。
季景澜自大婚夜搬来书房,便在书房榻上睡了几月,他的衣物放置在软榻旁的楠木莲纹方角柜中。沈岁宁打开柜子,从最顶层拿了两套中衣,想到明早起床,便拉开最下层的抽箱,想给他找棉袜。
抽箱拉开,入眼是一件女子中衣,还有一块染满血的布。
沈岁宁哆嗦着指尖,拿起那件衣衫以及布料,确认无疑是她的。
林浪,宁澜。
沈岁宁,季景澜。
一瞬间,喜悦、愤怒夹杂而来。
她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把人揍一顿。
她平静地关上抽箱,在旁边抽箱里找了双棉袜,当做无事发生回了房。
“衣服放门口了。”沈岁宁对着里间喊。
“好。”
沈岁宁回到榻上,不再等他,直接放了帘幔,躺在被子里,闭眼入睡。
面上越平静,心潮越汹涌。
男子掀开床帘,看到的便是红被红枕以及一团嫣红中,青丝拂枕面如玉的人。
季景澜弯下腰,指尖描摹她的眉眼,笑意跃上眼角。
真好,今夜过后,就是他的了。
他倾身吻上她的眼,克制说道:“娘子,睡进去些。”
沈岁宁忍着不追问,闻言往里间挪了挪。
季景澜掀被上床,躺在她身边,两人身上只穿一层薄薄纱衣,此时肌肤贴着肌肤,在密闭的床榻间,感官被无限放大。
沈岁宁只觉有团火烤在二人相贴的地方,酥酥痒痒,顺着胳膊麻到四肢。
她想动,忍住了。
她想问季景澜,伤是否好了。
又想问季景澜,因为受伤了,所以沉默对待她的告白么。
还想问季景澜,身为质子,贸然出城寻她,真不怕吗。
可是——
可是故意隐瞒之人,毫无吐露之心,此时双手还在解自己衣衫上的带子。
越想越气。
想睡本小姐,休想。
季景澜正在与沈岁宁腰间的衣带搏斗,心想这带子怎么系这么紧,解都解不开。
沈岁宁想,我系了死结,我看你怎么解。
季景澜越急,结越紧,抬头欲问,就见女子瞳仁漆黑,幽幽问他:“解不开么。”
季景澜如何能承认,凑过去吻了下沈岁宁的唇角,“很快。”
“没骗我?”
“没骗你。”
沈岁宁双手勾着他的脖颈,笑意浅浅,学着他以前的样子,一下又一下轻啄他的唇,舌尖扫过他的牙齿,在他想追上来时松了手,挑衅道:“这么没用。”
说完,拍了怕他的手,钻进他怀里,阖上了眼,“困。”
想象中的洞房戛然而止,自己连件衣衫都解不开。
看着怀里人身上那层薄薄中衣,季景澜无比挫败。
他环着娇香软玉,待耳边呼吸平稳绵长,方下床泼了个冷水澡。
第二日,烧了一整晚水的云星三人,看季景澜的眼神,都带着怒其不争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