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淼淼又是被一盆冰冷的水浇醒的,只是这次只有她自己了,春儿死了,那些血好像还在眼前,沾了她满手。
“还晕着呢?”大太监阴阴柔柔的声音让她回神,叶淼淼微微歪头,盯着那只绣线的云靴。
她扭了扭,让自己跪在地上跪得正一些,额头抵在冰凉的地上,她才开口,“谢公公不杀之恩。奴愿意为公公分忧。”
“你这小丫头刚才口出狂言,杂家就姑且先信着你,你可要知道骗了杂家的后果。”
说罢,一挥手,便有两个人上前将她带了下去。
叶淼淼又慢慢冷静了下来,只是仍旧手脚冰凉。
她跟着侍卫带进了另外的屋子,屋内的陈设简单极了,就只有中央有一张小矮桌,桌的中央摆了几本书,却已是千疮百孔,撕碎的页数也不算少。书的旁侧还放置了纸笔。
她坐在桌前,小心地将书页捧了起来。
再接触到这样的纸页,叶淼淼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她辨认了一下书页上的字迹,的确和她以前接触过的古籍都不一样,是道经。
待她停下手去,外面的天都暗了下来,这部破损严重的道经也被她修理的七七八八,叶淼淼只觉得自己都要被饿死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任何的东西。
好在现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叶淼淼垂眸看向桌子上的道经,或许她需要借用这样一个东西为自己谋一条活路。
骤然到了这随便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的世界,让她无所适从,却也没有给她任何适应的空间。
叶淼淼抿紧了唇。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响,叶淼淼连忙起身,赶在人进来之前便跪了下来。
她又看见了那双绣线的云靴。
“可是做完了?”
叶淼淼抬起了手揪住一点衣角,“求公公怜爱,还望公公能疼疼淼儿,给淼儿一点活路。”
大太监没理他,走到桌边翻了翻书,“你这丫头还真有点本事。”
叶淼淼的心放了下来,她知道成了一半了,至少暂时死不了了。
当晚她便又回到了宫女的小院,踩着钟声回了屋,昨日还是春儿陪着她一起睡,今晚上便只剩下她自己了,叶淼淼缩起了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可脑子却乱的很,她不知道明天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今日她选择是不是正确的。
一夜无梦,第二日难得让她自然醒,叶淼淼听着外面的声音起了身,十几个宫女在院子里站成了一排,她们一行人本来是进宫就要学规矩的,出了昨日的事,这便耽搁了一番,放在了今日开始。
宫内的规矩繁琐复杂,但却不能有什么怨言,这决定了她们的分宫,叶淼淼这两日也没有闲着,她翻出了原身所有的物件,寻出那么两件有钱的东西,全送给了各类宫女打探关系。
短短几日,她便大致掌握了合宫的情况。
当今皇帝刚过天命之年,却已是不务政事,一心想要得道成仙,近些年这种情况愈发地严重,整个京都大兴道观,甚至这两年还传出了一位得道的圣女。
这圣女神秘异常,却能卜会算,但从来带着面纱见人,一时间风头无二。坊间盛传圣女是人间难得一闻的绝世美女,直至今年便被迎入了宫,坐实了传言,圣女一举成为了皇帝最敬重的宠妃。
在她们宫女看来,后宫最佳的去处也是这位宠妃的后宫,没有勾心斗角,若是机缘好还能积德。
叶淼淼并不想追求荣华富贵,她只是想活着离开皇宫,圣女的宫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只是目前的情况还不是很乐观。
刚刚进宫便撞上了皇帝手下的首席太监齐公公连杀数人,这群宫女都被吓破了胆子,而叶淼淼是唯一从大公公手里活下来的小宫女,这也让她多了几分的特殊。
春儿死后就再也没有宫女与她亲近,叶淼淼也不在意,只是想着不要受人陷害得好。
很快就到了宫训的最后两天,按照惯例,这两日便会说分宫事宜,叶淼淼应该是唯一一个没有使银子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干净。
叶淼淼去屋里拿东西的功夫,便从外面接连跑进来几个宫女,一下子撞在了一起,叶淼淼端着的托盘直接飞了出去,托盘上的茶盏倒了,里面的水浇了对面的宫女一身。
烫得她哎呀一声。
叶淼淼认得她,她叫馨儿,在她们中颇有威望,大半的宫女都听她的指挥,叶淼淼往日都躲着她,今日竟还是撞上了。
馨儿尖叫一声又捂住了嘴,只恶狠狠地瞪着她。
叶淼淼连忙找来帕子给她擦茶渍,手刚刚触到她的衣服,馨儿便一巴掌将她打了开来。
“别碰我。”馨儿喘着粗气,又觉得气不过,推了叶淼淼一把,叶淼淼顺势跪在了地上,垂着头,装出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
馨儿气得跺脚,“今日要不是有事我不会放过你,你这幅蠢样子就不要出去了,免得让荣妃娘娘瞧着了冲撞了福气。”
荣妃便是当今后宫风头正盛的圣女。只是这般尊贵的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外面又是一阵骚乱,馨儿也顾不上折腾她了,跑了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叶淼淼才起身走到窗户边上悄悄地往外看。
小院里宫女们跪了一地,叶淼淼又看到了齐公公。
“荣妃娘娘驾到——”
叶淼淼骇的瞪大了眼睛,一错不错地朝着院门看去。先是一角素白的裙纱,一道高挑的身影踱了进来。
很高,比她想象的要高很多很多,目测有将近一米八了,而且果然如同传言带了面纱,只能看着一双眼睛,可就这么一双眼睛却也是秋水剪眸,只是冷,泛着看透人心的冷。
她看的入迷,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荣妃竟察觉到了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仅一眼就要将她剜心一般。
叶淼淼下意识地躲了回去,不敢再看。这位荣妃比她想的还要可怕,还是不要接触了,保命保平安。
她缩在墙角想等着人走了,可没等几息,她又听着了太监尖细的嗓音。
“淼儿何在?”
跪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