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反社会的问题后诧异的回过头。
啥?你当警校是什么三无基地吗?
青年从对方的白眼中只读出了这句话。不过那也对,在和平年代,连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都是有人权的,在他们被关进监狱到被枪毙的那段时间里,罪犯们可以算是衣食无忧了。警方上哪里找人来给卧底练手?更别提这还是违反法律的。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过来我教你。”
少女漫不经心地从青年手中接过还粘着头发丝的匕首,摩拳着在漆黑哑光质地的刀柄上懒洋洋地吐着芯子的细颈竹叶青,还饶有兴致地与蛇那冰冷如针的瞳孔对视:
“你不会是现在就带我到走廊上去,现场找个人宰了吧?”
“那是违反规则的。”
青年简短的回答了对方略带挖苦似的问话,并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后半句:
不管你和那个人有没有发生冲突,只要你动手把对方整得只能去当化肥了,你也会被辅导员们带到广场上,在全体学生惊恐的目光里被带着倒刺的鞭子活活抽死。那可是一种非常绝望和痛苦的死法。
在基地里在考试以外的时段杀人可是和逃跑一样的重罪呢。
他在进入基地的第二年叉一个半月时,就“有幸”目睹了这种酷刑。
有人仗着自己学到的本事,班门弄斧,在月考中挥手割断了一名站在外围打分的辅导员的喉咙,借着刹那间混乱的掩护,在落日的余晖里奔向白骨累累的树林。其它的学生也蠢蠢欲动,但教官们却在一旁抱臂冷笑无动于衷,辅导员们也都围在自己的同伴的身边,找药的找药,包扎的包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始作俑者张开双臂,奔向自由。
那人大笑着,迎着黄昏时的太阳,奔向似乎触手可及的远方,不少学生也试探性的往规定范围的边界挪去。
可还未等那人跑到崖边,一声不知道从哪个方位传来的枪响就平息所有的躁动。只有那个人还在不远处的林间挣扎着向前,却又很快被蜂拥而来的几名辅导员拖进了建筑物。紧接着所有的学生都被迫结束了考试,被教官们聚集到广场,目睹了血腥又残酷的场面。
规章里简短直白的告诫成为现实。
在近一个小时的死寂里,广场里只有鞭子划破空气的冷利,徒劳的挣扎,皮肉的撕裂以及骨骼的碎响,在学生们压抑的屏息中,双唇的颤动愈演愈烈,逃跑的人终于发出了声音:
那是撕破黎明寂灭的野兽咆哮,是疯子的尖叫,是孩子的哭。
很多年、很多年后,那尖利漫长、撕心裂肺的嚎叫,徘徊在花琹的每个无法被时光消融的噩梦里。
那几乎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那张尚带稚气的脸目眦欲裂,气息血红,就像是古代鬼故事里的鬼变:
沸腾的血液在喷薄如泉水,村衫和长裤被血浆呈一缕缕的贴在他的脸上身上,与所有的绝望、失望、崩溃,无助一起,涌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人的脸都铁青的像是长满铜锈的顶棚。尤其那些在刚刚混乱中移动了位置的人——
他们被教官集中地排在最前面,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到那安图逃跑的同伴是如何变得像涂满了草莓酱的吐司那样支离破碎的摊在地上的。
尖叫声逐渐地落下去,喘息声也渐渐消失殆尽,主持“思想工作”的教官这才丢掉了沾满血液的鞭子,趟过满地的鲜血走上前,轻松地徒手拧断了那人的脖颈,还将血淋淋的头颅放在了广场的大挂钟的顶端,尸体则依照旧历被丢到了后山。
那颗头颅就像枚新鲜的果子坐在挂钟上,在穿堂风里由饱满变得干瘪,死前的惊恐被时光冻结空洞的眼眶带着不甘和怨恨注视着建筑物里每一个还活着的人。直到第二年,也就是席萌等这批学生来到基地的前一晚,它才落叶归根。死亡又蛰伏在了短暂的平和之下。
当他和他的搭档通过毕业考,暂时离开这里前往日本的大本营时,他才知道为什么教官们在那个学生冲向树林的时候会露出如此胸有成竹又嗤之以鼻的神色——
仿佛是成人看见小孩子为了糖果无理取闹那样的不耐又带着习以为常的怜悯。
不光是因为有牧羊犬和狙击手的存在,更是因为基地隐藏在丹老群岛的某个荒无人烟的岛礁上距离陆地不说十万八千里,但也足够让一个学过专业潜水的成人望而却步,更别提一个没有任何设备的刚入门的孩子。这当然是题外话了。
席萌看着青年恍惚了一下,还没等她再次开口,对方就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稳重。他上前调节她握佳匕首的手指的位置,就像是在调试钟表般仔细、轻柔,一边在心里暗暗惊叹警方的眼光果然老道毒辣:
席萌不愧是个非常聪慧的学生,哪怕她已经经过了警方三年零三个月的训练,但在学习中依然像是一张白纸,可以让人随意修改,他不过是指点了一下,对方就已经将实践和理论结合的非常精妙娴熟了。
接着他扣住她的手腕,牵引着她将利器对准他的胸口。
“你知道心脏在人体的哪个位置吗?”
“通常心脏位于人体胸腔内、膈肌上方,在两肺之问偏左的位置,个别人群由于先天因素心脏位手右侧,与普通心脏成对称位置,称为右位心。”
席萌边翻白眼边复述早已能倒背如流的课文,还没等她说完最后几个字,她就发现自己手上的匕首栖息在了朋友的衬衫上。
她心里一惊,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没想到青年仍扣着她的手腕不放,又窄又薄的锋芒瞬时划破对方的衣物。
“你要干什么?花琹!”
她此刻也顾不上房间隔不隔音的问题了,尖叫起来。但对方依然老神在在仿佛自己的命脉并没有受到冒失鬼的“胁迫”。
“教你啊。”
锋芒继续前进,穿透了皮肤,划开血肉,鲜红在黑色的布料上渲染开不祥。而青年却对少女如积雨云般晕染眼眶的惊恐视若无睹,他几乎是冷漠地看着对方,锐利的目光轻而易举地穿过她的眼泪劈开混沌,带着讥诮和怜惜:
“你以为这里是和警校一样温和的羊圈呢?”
你想要活下去呢,还是像羊羔一样被狼群撕碎?血腥的世界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