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中书。 这句话可不一般啊! 当今朝中四大宰相,唐介掌三司,赵抃掌谏院,富弼、曾公亮掌中书门下。 因为如今三省六部已经形同虚设,真正掌行政大权的,就是中书门下。 只不过富弼、曾公亮都年事已高,不太过问朝政,这行政权力其实是掌握在参知政事手中,而王安石自己就是参知政事,这道诏令,按理来说,是不可能被拦下的。 除非宰相亲自出面。 虽然他们都处于半退休状态,但他们毕竟是宰相,是名义上的老大,再加上他的地位和威望,他们只要开口,还是颇具影响力的。 那么拦下这道诏令的,不是富弼,就肯定是曾公亮。 但由于曾公亮在这事上面,一直都是处于隐身状态,开会都不怎么来,而富弼虽然没有明言支持或者反对,但他回京之后,跟保守派来往比较多,跟王安石一直保持距离。 可见他是偏向保守的。 吕公着心里清楚,这多半是富弼拦下来的。 这就令人很意外,因为富弼之前都不愿意回来,是神宗强行将他召回来得,可见他不想掺和此事。 没有人想到,富弼会这个紧要关头突然出手。 这一开始,宰相就出面了。 吕公着不禁都为王安石捏了一把冷汗。 这玩得下去吗? ..... 钱顗这一鼓槌敲下去,朝中局势,顿时是风云变幻,波谲云诡。 之前御史也好,谏官也罢,都是弹劾王安石玩弄权术,违反祖制,有不臣之心,之后又弹劾王安石排斥异己,结党营私。 但问题在于,皇帝也就只是设了一司,人手都还没有找齐。 哪怕中立派也都觉得这些保守派的反应过于激进。 可是如今整个保守派,突然调转枪口,要求公审此桉。 张斐告得,钱顗就告不得吗? 如果你们真的为国为民,没有私心,为何不敢上堂一辩。 当初你王安石支持张斐时又是怎么说的? 轮到你,你就不愿意了。 尤其是皇帝还悄悄下旨,让开封府重判钱顗,这真是太无耻了,导致中立派又渐渐倒向保守派这边。 讲道理也不行吗? 做人可不能双标啊。 其实富弼原本还在暗中安抚大家的情绪,这皇帝决心已下,不管赞成也好,反对也罢,先让王安石试一试。 他怕得就是朝堂分裂,又开始暗无天日的党争。 他是深刻地知道党争对国家的内耗,那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真的将钱顗直接发配边疆,这事可能就过不去了。 因为到时人人自危,就会抱团取暖,又开始党争了。 故此富弼直接出面,拦下了这道诏令。 同时赵抃也站出来为钱顗说话。 四大宰相中,唯独曾公亮还保持着沉默,唐介倒是想出声,但问题是身体不允许。 不管他们有没有实权,但他们的地位摆在这里的,赵顼也不可能一下子将宰相都给贬了。 事情也没有到这一步。 赵顼逼于无奈,只能开会商量此事。 垂拱殿。 “陛下,自古以来,贤明的君主,从不以言论治御史的罪,不管他们说得对与不对,这都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如果他们都不说话了,陛下就听不到天下百姓的声音。如今却逼得御史脱下官袍,去开封府告状,此必将会让后人耻笑,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赵抃是语重心长地向赵顼说道。 “赵相此言差矣。” 王安石立刻站出来,道:“不错,御史乃陛下之耳目,故更应该慎重选任御史,一些包藏祸心,心术不正之人,是决不能充当此职,如钱顗这等奸佞之辈,妖言惑众,破坏朝堂和谐,岂能留他在御史台。” 赵抃道:“反对制置三司条例司的可不止钱顗一人,计相也反对,难道他们都是奸佞之辈吗?还是说反对你王安石的人就是奸佞之辈。” 王安石点头:“是的。” 司马光、文彦博他们都傻了,你这厮是膨胀的厉害啊! 赵抃眉头一皱:“你此话何意?” 王安石道:“陛下启用我变法,针对的是国之弊政,为的是励精图治,富国强兵。而在坐的各位,也应该知晓那三冗之祸,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理的地步,曾也都提出改革变法之意,只不过是与我王安石的理念不一样。 而他们却只因不喜我王安石,就连同陛下励精图治之心一同给否决,这不是奸佞之辈又是什么?他们还说我王安石蛮横无理,可真正自私自利的是他们。” 我这新法都还没出,你就开始反对,你们这分明就是针对人啊! 文彦博立刻反驳道:“他们反对得可不是变法,而是这国有常制,你要变法,也应由二府主持,如之前范公变法,也未另设一司,如果御史们对此闻之不语,那才是失职之罪。” 王安石立刻就问道:“范公变法成功了吗?” 这一句话就让文彦博无言以对。 王安石又问道:“我若学范公,结果又会改变吗?我正是吸取了范公的教训,才奏请陛下另设一司。” 他这话其实是跟富弼说得,毕竟文彦博当时也没有怎么参与,而富弼乃是庆历君子的中流砥柱。 富弼尴尬不语。 他们确实失败了。 王安石是得理不饶人,“当时也不少御史弹劾范公,诸位认同那些罪名吗?当时范公就是一再退让,导致那些御史谏官变本加厉,最终变法失败,不但没有改正弊政,甚至还令江山社稷危如累卵,大厦将倾,你们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