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报纸后面的王安石,听着他们喋喋不休,吹捧司马光,又赖着不走,弄得他也不便起身,耳朵都捂不住。 这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正当王安石准备将报纸一扔,与他们辩一辩时,忽听一人道:“我倒是觉得许娘子的文章写得更好。” 王安石皱了下眉头,偷偷偏过头去,露出那沾着眼屎的双目,只见一个年轻官员立身昂首,帅得是一塌湖涂。 “苏子瞻,你是还没睡醒么?” “苏子瞻,你文采也算是不错,连这文章好坏都分辨不出吗?许家小娘子的文章,句式冗长,用词单调,真是不堪入目。” “许家小娘子的文章怎能与司马大学士的文章相提并论。你真是胡说八道。” ...... 说话者,正是大宋第一杠精苏轼,他环目四顾,“在我看来,这文章的好坏,首先应该要看立意,而非是句式优美,若立意不好,句式写得再优美,也是吾之毒药。” “怎么?你认为司马大学士的立意不好吗?” “其实二者立意差不太多,但显然境界不一样,司马大学士又何止胜一筹。” ...... 面对质疑,苏轼哼了一声:“司马大学士的文章虽然写得好,但是其文章多半是希望能够息事宁人,以及吹嘘自己的理念,而非是在就事论事,可谓是挂羊头卖狗肉,观者所获,寥寥无几。” 王安石虽然平时瞅这厮也不顺眼,但此时还是默默给苏轼点了个赞。 坐在一旁的苏辙一手托着脸,双目呆滞,是生无可恋。他知道苏轼根本就不是推崇许止倩的观点,他就是喜欢抬杠,唱反调,说一些让人讨厌的话,他也懒得劝阻,不如留点精力擦屁股。 苏轼是滔滔不绝道:“反观许娘子的文章,是句句切中要害,朝廷根据地籍册收税,但拥有地契的主户却将税赋转移给佃农,这显然就是不合理的,也会引发许多的误会,应该完善。 而许寺事所言亦不过是就事论事,朝廷完善律法,何错之有,再说主户可以将赋税算入佃租中,朝廷也没说不行,若还有人借此闹事,朝廷理应给予重罚。”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人道:“真是一派胡言!” 苏轼回头看去,惊呼道:“王大学士?” 其余人勐然发现,原来王安石坐在这里,心里顿时忐忑不安。 王安石倏然起身,“你们之所以觉得司马君实的文章写得好,那正是因为有许止倩的文章衬托,你为何不想想张三要将这两份小报一块发,如此简单卑劣的手段,你们怎么都看不出来,还在这里愚昧地吹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 酒馆内是一片死寂。 苏轼紧锁眉头,过得半响,他由衷的赞道:“好辩。” “什么好辩,我看他王介甫分明就是嫉妒。” ...... 然而,如苏轼一样的杠精是大有人在。 这两份小报刚刚出现时,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纷纷是吹捧司马光的文章,谁看许止倩的文章,谁就没文化,但很快,就引来异议。 这文人不杠,那还能叫文人吗? 大街小巷都是在争论,许止倩的名声开始蹭蹭的往上涨。 一辆马车悄悄穿过闹市。 “都怪你。” 许止倩脸红得如那正冉冉升起的朝阳,冲着张斐抱怨道:“让你别印,你偏要印,这下好了,我现在都没脸出门见人了。” 张斐被怼得是一脸懵逼,又瞅着许止倩那血红的脸颊,纳闷道:“止倩,人家拿你的文章跟司马大学士的文章相比,这是好事啊!” 许止倩道:“好什么好,我的文章怎么可能能跟司马大学士的相提并论,这只会让我更加难堪,我...我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急得是狠狠跺脚,眼角都泛着泪光。 她也是出身书香门第,对于文章这种事也是很在乎的,她自己什么水平,她心里有数,听到外面那些吹捧她的言论,真是躁得慌。 张斐就很不理解,这流量真是杠杠滴,大网红,不,大报红,有啥不好的。 来到事务所,范理一脸崇拜地迎上前来,“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许娘子的文采比之司马大学士,亦是不遑多让,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你才巾帼不让须眉。” 许止倩直接怒斥一句,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范理被训得是一脸懵逼。 张斐拍拍他的肩膀,“别往心里去,我与你英雄所见略同。” 就他们的文化素养,哪里分辨得出,孰好孰坏。 张斐以前看王羲之的兰亭序,很多字都不认识,这怎么去欣赏,只能是不懂装懂,在那拍桉叫绝,反正大家都一样,谁也不会拆穿谁。 ...... 这是一个喧闹的早晨,睡眼惺忪的早餐,愣是让一张小报变成了一场盛大的晚宴。 如梦初醒般的公子党,立刻杀向各大酒楼。 “小报呢?你们白矾楼没有小报吗?” “有得!有得!” 樊正连忙言道:“高公子请稍等。” 说着,他转身就向身旁的酒保吩咐道:“你还愣着作甚,快去拿份小报来。” “大公子,小的就是想跟你说这事的。” “什么事?” “咱们少了二十余份小报。” “怎么会少的?” “兴许是被顾客给顺走了。” “.......?” 樊正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白矾楼的客人,竟然也会干这种事。 不可思议! 这一旦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