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蔡京道:“传押司李永济。”蔡京立刻起身朗声道:“传押司李永济上庭。”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跺脚声。不是李永济是谁,只见他一脸懊恼之色,犹如中了大奖一般。这种情况,谁第一个上庭,谁倒霉。因为谁也不清楚张斐的路数。来到庭上,李永济拱手一礼,“押司李永济见过张庭长。”他就是一个小吏,张斐比他高N级。张斐笑道:“李押司请坐。”“多谢!”李永济战战兢兢坐了下来,真是如坐针毡。张斐问道:“方才黄铜之言,李押司可有听到。”李永济点点头。张斐又问道:“不知是否属实?”李永济讪讪道:“我我也不大清楚,这么多盐户,我不太记得。”之前录口供时,可没有问这些问题。越看越像似一个陷阱。张斐也没有勉强他,只是问道:“官府收盐是以不到一文钱的价格,但算损耗却是按四十文的价格,这是否属实?”李永济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这种事,只要问出来,那就没得瞒,毕竟这又不是秘密。张斐又问道:“这是为何?”李永济也是老油条,立刻道:“因为这盐不是交给我们的,我们是得如数上缴朝廷,朝廷又得卖给盐商,这钱是一文都不能少,我们仓司也没有办法。”直接甩给朝廷,他们不补,就得我们来补,那我们傻么。张斐点点头,又问道:“朝廷可有规定损耗的折算价?”李永济摇摇头道:“这我不清楚,上面是怎么吩咐的,那我们就怎么算。”张斐问道:“不知你们这损耗又是怎么算的?”李永济道:“由于人手不足,也难以清点出具体损耗多少,故此我们只能平均来算,就是一囊算一斤损耗。”一囊就是三百斤,一大引就是两百斤。张斐问道:“这是朝廷规定的?”李永济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是上面定的。”本职之外的问题,他一概往上面推,这种问题,能不答则不答。张斐点点头,又问道:“李押司应该清楚这交盐的过程吧。”李永济点了下头,这是他的本职工作,没法说不知道。张斐笑道:“那好!能否劳烦李押司为我等演示一遍,这盐户交盐的流程。”李永济愣了下,道:“冒昧问一句,为何要这么做?”张斐解释道:“我只是想确切的知道,这黄桐之言是否属实。不过不需要李押司亲自动手,我的人会演示,李押司只要点出他们不对的地方。”李永济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点了点头。张斐朝着一旁的庭警的点了下头。一张长桌摆上,桌上放着一些官府专门用来盛盐的工具。张斐问道:“李押司,可与你们的工具一样?”李永济瞅了瞅,然后点点头。“那就好!”张斐点点头,“待会若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李押司立刻点出,毕竟这事关人命,可不能有任何草率。”李永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得到张斐的指示后,但见一个老汉扛着一袋盐上前来,将盐倒入专门容器中。盛满之后,但见桌后那人用木片一刮,使得盐与容器口平齐,刮下来的盐就落到一张布上。然后再将容器里面的盐倒入专门的木框里面。演示之后,张斐问道:“李押司,他们演示的可有问题?”李永济摇摇头,“没问题。”何止没有问题,简直太细节了,尤其是刮的那一下,绝逼是有练过的。张斐问道:“这布上的盐是算损耗吗?”李永济已经是满头大汗,点点头道:“是是的。”张斐瞧了眼,点点头道:“那倒是有这么多。”上官均嘀咕道:“兴许还算少了。”他都忍不住,观审的百姓如何忍得住,嘴里嘀嘀咕咕骂了起来,这何止损耗,简直太损了。这真的是没有损耗,也要制造损耗。十二万斤,就得损耗四百斤,再折价四十文,就是十六贯钱,就是盐本钱的三分之一。张斐又问道:“潮湿的盐是算在损耗里面,还是另算?”李永济道:“每个人情况不同,潮湿的盐是要另算。”张斐又问道:“不知如何判断潮湿?”李永济被问得很是不爽,道:“用眼睛看,用手摸,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张斐继续问道:“旁边可有人监督?”李永济点头道:“有的。”何春林当即打了个摆子,下一个就是我了吗?张斐点点头,道:“多谢李押司出庭作证。”(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