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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文武与法(四)(1 / 2)

这郭逵在西北的名望,可真是不一般,要知道他可是接连受到范仲淹、韩琦两代大宰相的提拔。这是要拉他下水的节奏吗?因为如这种案件,可就怕这种事啊!而面对大家的目光,郭逵只是微笑以对,毕竟人家是见过大场面的,官场里面的血雨腥风,可也见识过不少。“陆知府请放心,郭相公也是今日的证人之一,待会我自会询问他相关事宜。”张斐笑着点点头,又低头翻阅起文案来。而此时坐在这里的宾客,多数还都是第一次见到皇庭审案,见张斐恁地磨蹭,问两个问题,就翻看一下文案,不禁也是直摇头。这就是所谓的凭能力上位。你到底有没有准备?在这临时抱佛脚。如包拯、范仲淹他们审案,都是之前就将所有证据,背的滚瓜烂熟,如此才能够应对庭上的意外事件。不能在争辩的时候,跑去翻书,这在文人看来,是非常尴尬的。在认真审阅一番文案后,张斐抬起头来,看向陆诜道:“在治平四年初,西夏部落酋长令希望归附我朝,而当时主管此事的,好像也是陆知府。”陆诜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不少文官内心揪起。他们中不少人也知道此事,但这与绥州一战,其实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张斐突然提到这件事,显然是要抓陆诜的软肋。果然!这小子是偏向种谔的。反之,种谔那边的武将,则是暗自窃喜。张斐问道:“不知当时陆知府是如何抉择的?”陆诜道:“起初我是拒绝的。”张斐问道:“为何?”陆诜道:“因为我担心会引发两国交战。”我要是个珥笔,他若这么回答,那他就完了,唉.可惜我是一个庭长。张斐安耐住内心的骚动,点点头,“之后呢?”陆诜道:“之后种子正劝说我接纳其归降,而我也答应了。记得没过多久,西夏方面就来要人,也是种子正给我出得主意,让西夏方面用景询来交换,对方没有答应,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在此案中,他从不否认种谔的军事才能和远见,但他也认为种谔为人傲慢自大,不听军令。张斐问道:“这景询是何人?”陆诜道:“景询本是延州将领,后来因犯事,而逃亡西夏,对于我们延州地势非常清楚。”张斐点点头,“在面对敌将归降时,陆知府似乎表现的都是异常谨慎,陆知府可否解释一下,自己对外事的主张吗?”陆诜道:“我对外一直主张和谈,而非是战争。因为事实已经证明,在和平时期,我大宋将会获得长远的优势,此乃我国之长处,也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总是希望挑起祸事,打断我国的繁荣,同时稳定对方国内的不安局势。而我大宋每次发动战争,无论胜败,百姓必将是生灵涂炭,哀鸿遍野。”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下,看向张斐道:“张庭长可有见识过战后的景象?”张斐愣了下,摇摇头道:“没有。”陆诜道:“换子而食,食草啃树,方圆百里是寸草不生,不是天灾,而是饥饿所至,你就会知道为何我希望极力避免对外的战争。”不少官员是神色动容,频频点头。在西北的官员,都知道陆诜所言非虚。但也有一部分官员,是嗤之以鼻,嘴里嘀嘀咕咕絮叨着,仿佛想要上去与陆诜争辩。张斐点点头道:“虽然我没有见识过陆知府口中的生灵涂炭,我也希望有生之年都不要见到。而且我看过陆知府在邕州的政绩,在面对当地部族的骚扰,陆知府是选择整治当地吏治,加强军备,以武功威慑,不战而屈人之兵,最终也迫使南交遣使入贡,使得两地百姓得以安宁。”陆诜不禁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太习惯,在他心里,张斐就是敌对方,但这一番话,显然是有利于他的。这是捧杀战术吗?两边宾客也是一脸懵逼。你到底是向着那边的。陆诜在邕州的政绩确实是可以证明,他在延州的主张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他的主张是一贯的,他在延州也是整顿吏治,建筑要塞,加强军备,迫使对方不敢来进攻,他只是不主张发动战争。他就是一个标准的鸽派,鸽派可不是投降派,鸽派只是认为,战争是无法达到政治目的,结果就只是两败俱伤,反而平和对己方是有利的。其实一个成熟的政治制度,必然是要有鸽派和鹰派,因为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如果只有鹰派的话,结果就是必须打,不管这国家内部已经出现什么问题,即便这场战争不能带来一丝好处,都要打到底,而统治阶层也会被架在上面,下不了台,打着打着,这国家就没了。如果只有鸽派,那就是人有板砖,我有脸,拿着天灵盖去接狼牙棒,那就更加糟糕,至少鹰派还会还手。只有两派都存在的时候,统治阶层才能够根据当下的情况,去选择重用鸽派,还是鹰派。比如说现在,赵顼现在就开始陆续重用鹰派,但他没有舍弃朝中的鸽派,万一打不过,就还得转回来。这外事必须要灵活,该勇的时候勇,该怂的时候必须怂,但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会怂得非常漂亮,至少表面上不能让人看出来。但不灵活的外交,肯定是死路一条。然而,陆诜自己都没有想到,拿自己在邕州证据来给自己的主张提供支持。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肯定会有转折。而正当大家打起精神,期待转折时,张斐却道:“本庭长暂时没有问题了,陆知府可先下去歇息一下”这就没了?陆诜一脸错愕。这是什么审法。两边宾客,也都是面面相觑。也没问出个结果来。这一连串问题下来,是无人看出,张斐到底是倾向哪边的。要知道这里在坐的,全都是官场老司机,察言观色的功夫,那可都是当下一流的,毕竟他们每天遇到的人和事,都是非常复杂的。愣神间,一个庭警已经上前来。陆诜站起身来,突然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就还想继续聊下去。因为这种半公开式的,直来直去的聊天,在官场可是极为罕见的,没有那些虚伪的恭维和阴狠的算计。反正张斐是直接问,他也是如实答,大家都不避讳。下来之后,他才觉得这皇庭还真是不太一般。张斐趁机喝了一杯茶,然后敲槌道:“传种谔种副使。”种谔是很自觉地上得庭来,但是相比起陆诜的泰然自若,他的神情就有些复杂,其实他坐在,又是忐忑不安,如坐针毡。等到种谔坐下之后,张斐便是问道:“种副使,方才陆知府的供词,你也应该听见了。”种谔点点头。张斐低头瞧了眼文案,又抬头言道:“根据我们所得的证据,在你当初上报给朝廷的内容中,是明确表示,已经成功诱降嵬名山。但是陆知府方才说,你只是为求朝廷允许你出兵,故而谎报军情,对此你有何解释?”种谔突然神情激动道:“我没有谎报,我只是据实已报。”原来方才这一句话就一直憋在他心里的。张斐好奇道:“但是有士兵见到当时嵬名山提枪上马,准备与我军争斗,不知这是否属实?”种谔犹豫片刻,道:“这这也是事实,但我也是事后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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