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我这位东宫之主年少,便连敷衍本宫都嫌多余,竟将本宫的话置若罔闻。”
“啊。”史大学士很是震惊,瞪着一双眼捋着胡子追问,“各位竟都没交吗?”
谢宁说是,“四十八人只有六人还将本宫当盘菜。”
“岂有此理。”史青云听她这样说,气得胡子乱颤,他资历最老,索性指着那些人撸起袖子当堂便骂,“你们这是做甚,拿着俸禄不守政令,是要造反吗?”
台下有人不满,上前道,“老大人言过其实了,我等只是还没有想到良策而已。”
“是啊,老大人何须扣这样大的帽子。”又有人站出来唱反调,“咱们也是尽心尽力了呀。”
“没有良策?尽心尽力?”史学士气得浑身发抖,被逼说出了生平第一句脏话,“放屁。”
“大学士莫气。”礼部尚书张书望是个刻板恭谨的老学究,出列道,“既然他们脑袋空空,那便主动请辞让贤罢了,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你……”那边又有人不满,“张尚书这是什么话,这是要拿官威压人吗?”
“压你怎么了?”工部尚书夏长青较年轻而且快人快语,“不能干滚蛋,我工部缺银子,我已向殿下献计数十条,工部自行解决不劳殿下费心。你们呢?装死讹人吗?”
“夏长青,你说谁?”
“说你怎么了?”督察院右副督御史林夕、太常寺卿张林和詹士府少詹士钱庸看到老师气得面色涨红,气喘吁吁,也都站出来,“为官一日就当为朝廷尽心,为百姓尽力,你们就是欺负殿下年幼。”
“林夕,你血口喷人。”
……
一时间,朝堂之上争吵不休,两边纷纷指责谩骂,就差动手了,彻彻底底地乱成了一锅粥。
然两边寡众悬殊,史大学士这边明显占下风,气得老头差点儿背过气去。
谢宁也不急,叫来丰子玉守在老师身边,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上看着他们闹腾,余光瞥向左前方身侧那人。
丞相自上朝一句话都没说过,从她的视角望过去,脸色阴沉。
他可真能沉住气,都吵成一锅浆糊了,他竟还能如此淡定,谢宁腹诽,罢了,你不说话那便点着让你说话吧。
谢宁一挑眉,拍了拍桌子压住了争吵不休的众臣,“丞相有何高见?”
一时间众人都住了口,目光都集中在檀清让身上,大家都是看着他的脸色揣测行事,如此理直气壮也是想在丞相面前表露自己的衷心和立场。
上一次大家可都看得分明,丞相朝堂之上当众驳了太子三回,高下立见,自然风向一边儿倒。
这么多年了,檀清让自然心中明白他们的想法,只是,他更希望小太子也能看明白如今朝堂的局势,和这些人的嘴脸。
被点了名,檀清让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摸出一本奏折,恭恭敬敬地呈递给德福,德福赶紧奉于殿上。
“臣也草拟了几条草案,关于长期筹款之建议同史大人不谋而合。”檀清让的眸光落在谢宁脸上,“因近几日家中操持老母亲寿宴之事,是以没有提前呈送,还请殿下恕罪。”
一言既出,所有人骇然。
什么,丞相交了奏折?
把咱们撂下了?
这是什么意思?那咱们算干吗地?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谢宁亦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听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会有诈吧。
她展开奏折阅览,大殿之上一片安静,众人都瞪着眼看着这位太子殿下的脸色,究竟是喜还是怒?
只见她面色如常,无甚表情,只是倏然眼睛微微睁大闪现一丝亮光,随即又一切如故。
“好,丞相辛苦了。”谢宁合上奏折眉眼微微弯起,“丞相与史大学士的意见果然不谋而合,此事便交给你们二人细细斟酌。”
二人行礼称是。
这一下彻底搞得一众臣子里外不是人了,大家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丞相又变脸了。
檀清让肃着一张脸看了一眼殿上的各位,这才缓缓道,“殿下受陛下命,负有监国之职,等同陛下,殿下之令便如同圣旨。臣不才,辅佐殿下,定不能看着殿下受辱,今日之事,有一个算一个,论抗旨不尊处,殿下,臣建议,将这些有恃无恐欺上瞒下的人都拉出去砍了。”
他声音冷肃,掷地有声,逼人心魄,于众臣工而言仿若寒光毕现的刀锋直直落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