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玉被誉为天才神医,少年时便入太医院,医术高明,从不问政事,对于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如今又是太医院的顶梁柱,以技服人,因此很是吃得开。
面对丞相,他本没有什么偏见,即便谢宁告诉了他那些事,他对他也只是防范和观察,却凭借自己的判断,并不觉得丞相当真如谢宁所说,多半是她误会,他一直这样想,打算陪着谢宁走下去查探清楚。
现如今,她却在这个人手里落得这样下场,看得丰子玉心疼不已,对于檀清让也有了新的审视。
檀清让知道他和谢宁的关系,想来她的一切也不会瞒着他,是以今日才让同尘将他从被窝里薅起来。
此刻,面对质问,他竟无言以对,不知道如何解释,也并不想解释。
“宁儿是我的挚友,也是我一生要呵护的人。”丰子玉见他不理不睬,越发气愤,“若是再让我知晓丞相伤害了她,休要怪我不客气。”
他甩袖出去,手里托着药盘。
檀清让驻足原地,心里头盘算着方才那句话:是我一生要呵护的人。
谁?他同她难道还有那种关系不成?这个丰子玉,当真是自不量力。
丞相大人竟有几分生气。
还不客气,冲谁不客气?就凭他,也配。
檀清让倒背在身后的手捏紧了拳头,斜着眼看着同太医们在一起的丰子玉的背影,大步进入内寝。
谢宁此刻已经醒过来了,身上原先那身棉布衣裙已被换下,脸色惨白,整个人看上去蔫蔫的,头上缠着一圈白布,裸.露在外的胳膊和手肘上有几道划痕,深深浅浅的红,看上去极为惨烈。
萤雪霓裳看到丞相进来,彼此对视一眼,并没有动。
“你们先下去。”谢宁微弱的声音吩咐,二人看了一眼谢宁,这才躬身退出纱帘之外守着。
檀清让居高临下地站在她床榻边望着她,谢宁掀了掀眼皮,因为头痛拧着眉头,气弱道,“是他吗?抓到了吗?”
他知道她问的是在城门口伏击他们的黑衣人,她一定以为那是檀清承派来的人。
她当日之所以冒着性命之忧也要坚持跟着他,就是想知道檀清承的下落吧,或者……
丞相沉思片刻,或者是怕他们沆瀣一气,会包庇他。
“不是。”他如实回答,并没有更多的语言。
“确定吗?人抓到了吗?”谢宁很质疑他的答案,“可有审问?”
“殿下不信臣,那臣说什么都是无用。”檀清让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声音却十分不悦,“殿下好生休息吧,臣告退了。”
“檀清让。”谢宁强撑着支起上半身,怒道,“话还没说完,谁准你走的,此事本宫……”
丞相回眸看她,“此事本相查明自会向殿下禀报。”
说完,他也不等她的反应,大踏步朝纱帐外走去,走到帐帘处却顿住了脚步,垂着眼眸半侧身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还望殿下谨记。”
那倔强且带着一身戾气的背影,还有他半侧身垂眸的冷面,让谢宁气愤不已,随手抄起身边的药盏冲着他脚步的方向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