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自重。”他一把甩开她的手。
由于用力过大,她的手被弹到了床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听上去就很疼,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檀清让眉宇间缩了一下,转眸去看她,就见谢宁捂着手蹲在地上,一张小脸皱成一团,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洇湿一片。
他想去扶她,看看她伤到没有,可是他实在太生气了,不肯放下身段,哼着鼻子道,“殿下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臣并没有使很大力气。”
谢宁只觉得那只手酸酸麻麻的,骨节硌在床架上通红一片,恐怕连拿筷子都费劲了,可是他还说这样的话,心里头的委屈涌起,情不自禁。
虽然这个手段不怎么光明磊落,可是她毕竟是公主,是个小娘子,如果不是有一点点的宵想,她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吗,这个木头怎么就不明白呢。
虽说这里头有些手段在,他说的没错,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丞相的确是在为大梁奔忙为大梁鞠躬尽瘁,也是一心一意地在帮她,可是,她还是怕,她心里没底。那个人毕竟是他的兄长,他们是至亲,如果他策反了他,他们站到一起,那她呢,她的父兄她的家,大梁就不复存在了呀。
她愿意相信檀清让,可是她实在不能将堵住压在檀清承身上。上一世的经历太惨痛了,她不能冒险,信任抵不住一纸合约。
她设计他,将他灌醉自己装醉,就是为了让他签下这个婚约。只有他们成为一家人,他才不会被轻易被檀清承相信,那个人疑心更重,只要丞相属于她,那檀清承她便能无所顾忌地下手,再也不用担心他们里应外合了。
这是政治的阴谋,但是,并不全是。这些日子丞相对她的关心和爱护谢宁感受得到,她不会随便到拿着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开玩笑的,他怎么就不懂呢。
可是,他却认定了她在算计他。
谢宁无力争辩,也不想跟他争辩,反正如今婚约签下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檀清让看着她不起身,心中怒气未消,依然不去理她,“臣真是小看殿下了,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使这种下作的手段,坑蒙拐骗。”
他越说越气,手抖着那张婚约,“这算什么,骗婚吗?殿下不顾及自己的幸福,也要将臣搭进去吗?在你眼里,什么都比不得你们谢家的江山更重要,跟权力比起来,你可以出卖任何是吗?殿下知道什么人才会这么做吗?”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是谢宁却听得明白,他是在骂她出卖自己换取想要的一切,什么人才会这么做,恐怕他心里想的是连妓子都不如吧。
她没有说话,檀清让倏然起身,“殿下这是在侮辱臣。”
说完他愤然离去,甩开的房门重重地撞击墙面发出“嘭”的一声响,紧接着隔壁的房门被大力踹开,又是一声“嘭”的响声,房门被重重地关上。
他回房了,谢宁依旧蹲在地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菱形窗格照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那影覆在谢宁的背上,将她也隔成一个一个的小方格。
腿蹲麻了,谢宁吃力地起身,方才被撞到的手背依旧通红,疼得麻木了便也没了知觉。
她知道他会生气,可是她没有办法。父亲没有消息,兄长下落不明,退一步盘算,如果他们真的都出了意外,那么大梁就只有她一个了,她能抵挡得住来势汹汹的各方势力吗?如果没有他的倾力相助,她恐怕会重蹈覆辙。
所以,她要的是他这个人,和他不夹私的支持。
谢宁蜷起双膝坐在床边,愁肠百结,这一回恐怕伤他很深吧。她将头枕在臂弯中,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关。
隔壁房间里,檀清让气得连灌了三杯冷茶,这才稍稍平缓下来。
看着手里的婚书,他无可奈何。
十年朝堂风起云涌,却栽在了她手里。
他为了大梁放弃了一切,现在连婚约也要砸在她老谢家。这份婚约里头有她多少真心?恐怕半点也无。
丞相望向窗外,他并不抗拒她,反而觉得她很可爱,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只是,他讨厌她的这种阴私的手段和对他的出卖。
还有,这种事情要做也该是男方来做,怎么就搞得他反倒像个小媳妇似的,随随便便,骗了一次又一次,一点也不郑重。
纯情如丞相,这些年洁身自好还是希望那一份最真挚的美好和仪式感能够留下回忆。
现在,全被她毁了。
再看看那婚约,撕了也无用,她一定准备好许多份。那上头的字,模仿他的笔迹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她是蓄谋已久啊。
丞相懊恼,着了她的道了,却只能默默将婚书叠好收起。
时光流逝,日头渐渐升起至正上头,两个人谁也不理谁。
午时,丰子玉和水秀送来了丰盛的午食,“都是水秀和江畅两个人做的,快试试合不合胃口。”
谢宁浅尝了两口就放下了筷箸。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都没胃口,这下难办了。
丰子玉去找檀清让,“我不管你们俩到底怎么了,现在她身子刚好,就这样一口饭都不吃,早晚还得复发。”
他吓唬他,“我跟她打小就认识,生再大的气都没见她不吃饭,这事是丞相惹出来的,还是丞相自己想办法哄她吃饭吧,不然真出了事,可别赖我无力回天。”
好,又成了丞相的差事了。
檀清让无奈,看着一桌丰盛的饭菜,她生气他不怕,她不吃饭回头再生病,他怕。
无奈起身,檀清让来到谢宁房中。
“殿下同臣公私分明,这样绝食算什么,示威,还是委屈?难道不应该是臣更委屈吗?”他义正词严地劝解,谢宁拉过被子蒙上头顶,不理睬。
屋内金灿灿的,他负手立于床榻边,她负气地躲在被子里蒙头大睡。
“殿下,还是先把被子拿下来,里头空气不好,捂得脸色都黄了。”他仍旧不紧不慢地劝导,床上的人无动于衷。
檀清让无奈,看了门上一眼,虽然大门紧闭但是从门缝中能看到几只偷听的脚。
他撩起衣袍坐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