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凤仪宫。
柳成双得到了檀清承的消息,终于得知了监国的人竟是公主谢宁。
那一刻,柳成双觉得头皮发麻,仔细回想,那次太子受伤德福拼命阻拦,最终也没能让她进去探视一眼,现在想来确实古怪。
“原来如此。”柳氏激动得手抖,“刘嬷嬷,去找赵元郎,把消息带给他。不是说最近谢宁同他关系很好吗,上次没能成功,这一次让他想办法一举拿下。”
“娘娘可是想好了?”刘嬷嬷有些担忧,“若是那赵学士不肯呢,毕竟驸马的光明坦途就在眼前,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害公主啊。”
“今时不同往日,这几个月监国的是公主,如果被朝臣们知道了真相,他们会怎么想,还能拥戴一个稚嫩的小姑娘吗?”柳成双恶狠狠道,“就算他们愿意,再想想谢宁这几个月的手段,她早已不是那个闺阁中的小女儿了,会真的甘心嫁给赵元郎做个内宅妇人吗?”
“眼看着她野心越来越大,赵元郎绝入不了她的眼。”柳氏顿了顿,“你只需要将这些话说与他听,他自然比我们更加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了当上驸马,赵元郎放弃了仕途,如今谢宁却越走越高,显然两个人的路背道而驰。”
刘嬷嬷点头,“娘娘放心,老奴明白了,那赵学士心思狭窄,必定最乱阵脚,不怕他不出手。”
“只要谢宁失身于赵元郎,这一盘棋也就结束了。”柳成双斜靠在软枕上,“只要我的十哥能登上大宝,姐姐的两个孩子,我还是能容得下他们的,毕竟,我也是他们的姨母。”
刘嬷嬷点头应下,将消息带给了赵元郎,听到这个消息的赵元郎如遭雷劈,仔细琢磨了一下,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战栗不安地将刘嬷嬷送走,最终思来想去决定在中秋宴上试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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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宴是宫里的大宴,每年逢除夕和中秋都要有阖宫宴会,召集五品以上群臣携家眷一同欢聚,拉近君臣关系也顺便看看哪家的小娘子、小郎君到了婚配的年纪,各自为儿女家族联姻筹谋。
从一早开始宫里头忙碌着布置起来,到处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一片喜气。
谢宁在御书房里批奏折,本来是觉得这是自己单独主持的最后一个大型宫宴,想着下一次就该除夕了,父皇也就回来了,心情颇为愉悦,一日的效率尤其高。
只接近傍晚的时候才觉得心里慌得突突直跳。
唤了德福来,德福说她一整日几乎没怎么吃东西,怕是饿着了,直说自己该死,谢宁这才吃了几块糕点。
想起那一晚,谢宁又想起了丞相。他走的时候谢宁还睡着,想来这几日都不曾见到他,今晚一定要好好跟他喝几杯,问问他这几日有没有想念他,她可是想的不得了了。
想起这个,谢宁的心绪安定不少。
晚霞映着漫天的绯色,隔窗望出去,一片喜庆娇艳的海洋。
难得的轻松时刻,又是这样好的日子,谢宁不知不觉就踱到了后花园里。
从前这里是她无忧无虑恣意玩耍的地方,那时候不知道发愁,也不晓得父亲每日的辛劳,有时候还会缠着父皇陪她玩耍,推她荡秋千,想起父亲,谢宁心里一阵暖意。
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不日她就可以完美交差了。
想想这几个月的日子,宛如做梦。当初,父皇走的时候将她托付给了丞相,她还记得当初檀清让一脸不情愿,好似非常嫌弃她,她又何尝不是呢。
公主第一次登门丞相府便出糗,把自己弄得狼狈,还愣是把丞相逼得给她立规矩,约法三章。
她记得檀清让的洁癖,他讨厌别人碰他的衣裳,尤其讨厌她弄脏他的衣裳,喜欢将吃饭时的鱼刺鸡骨按照大小顺序摆放,那时候的丞相,很讨厌她,好像还有一点点怕她。
但是,他也是第一个豁出去性命救她的人。
在他们遇难的时候,檀清让为了她不顾自己的习惯,拿里衣为她包扎伤口,带她住在农家,这才遇到了柱子和贞娘,那时候她还在怀疑他,一直在试探他。
直到去榆次,谢宁都不相信他,一直在提防他试探他,可是后来……
还是那次他为了她受伤,谢宁才彻底看清楚檀清让的心思和立场,原来是她想多了。
她本来只是想利用公主的身份和他怕女子的弱点挑衅他,结果却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关系改变了,谢宁后知后觉地发现檀清让看她的眼神变了,那时候,丞相早已经不是原先的丞相了。
朝堂之上,他每每同她据理力争,毫不示弱,但是私下里,他却奔忙于帮她完成她想要完成的事情。
他什么都不说,该做的却都做到了。
还有前几日,谢宁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炙热的感情,从未有过那种被一个人强烈地需要的感觉。
他对她的爱是猛烈且真挚的,谢宁心里头觉得暖暖的。
想到这些,谢宁有些失神,今儿是怎么了,怎么总是想起丞相,这不是再过一会儿就能见到了吗,怎么总是这样患得患失,仿佛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天边的落日一点一点不见了,晚霞散尽,天空暗了下来。
宫里头因为大宴和节日,早已点上了宫灯,一排一排的灯带连成一片,远远望过去便是一片繁星似的璀璨,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谢宁明媚的容颜。
太子殿下回到东宫洗漱更衣,当她一身金色锦袍落座的时候,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殿内金色的餐器,歌舞升平,众臣携家眷悉数到场。
大家没想到太子殿下来的这般早,竟已经坐在那里恭候,纷纷上前行礼问安,谢宁这才一一认识了他们的家小。
那些知名的小娘子、小郎君们也都战战兢兢同她见礼,谢宁含笑点头,见到喜欢的孩童还会让德福给上一份红包。
大家都是喜气洋洋。
不多时,谢宁觉得身边的灯被什么人的身影遮住了光亮,抬头望去,对上了柳氏那双媚眼。
“姨母。”谢宁起身行礼,“姨母今日真是光彩照人。”
柳成双含笑道,“太子殿下过奖了,姨母人老珠黄了,难得今日团聚,高兴了些便让她们仔细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