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对嘛,”元若妤笑着舒了口气,“阿兰,你便只管晾晒这院中的茶叶,其余的交给我就好。”
今夜里姐妹俩相依躺在床上,正睡的香甜时却被一阵不紧不慢的“叩叩”敲门之声惊醒。莫允兰胆小怕得缩作一团,元若妤虽也惊恐却还是抬手将允兰护在身后,高声喝道:“是谁在门外?”
“恩人,是我。”
元若妤柳眉倒竖,磨牙低吼:“重鸣……”
“阿兰,你歇息吧,明日还要去集市上卖茶,我去就好。”元若妤软声安抚好允兰,而后下床心浮气躁地胡乱将圆领袍套上身,气冲冲打开门,咬牙切齿问:“重郎君,深更半夜有何贵干?”
裴衍还穿着日间的破衣裳,脸色泛青道:“恩人,柴房夜里漏风。”
元若妤一听更炸毛了,“那又如何?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自己修补吗?”
“我是伤患。”
“……”
元若妤翻着白眼:白日里从江中飞起来拿刀威胁了我一路,现在装什么柔弱?!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修缮?”
裴衍面露难色,温声细语道:“嗯……那便有劳恩人了。”
元若妤立于门中不动,裴衍又一脸明事理的模样,“如若恩人不便的话,那我便明日去找位匠人来,顺便将整个院子都翻修一番,也算是替恩人做些事了。”
“找匠人?”元若妤先是一喜,后又觉得不对劲,“你哪来的钱?”
“用那二十两呀,反正届时给恩人也是给,翻修房屋也是给,不如做些实际的……”
“——不必了!”
这男的,果然没安好心。
元若妤随手理了理袍子绕过他径直往柴房去,一进去便被凛冽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不停耸动肩膀,心道:夜里柴房有这么冷吗?
裴衍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她背后,幽幽道:“恩人,我没诓你吧?”
元若妤方才还气焰汹汹,这会子像是被劲风吹灭了,心虚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还睡了这么久?若是……”
若是再忍忍,明日她起来见到的便是柴房的一具尸体了。
元若妤莫名觉得自己理亏,连忙找来备用的油纸,原本是为主屋窗棂储备如今却要糊在柴房里,元若妤迟迟下不去手。犹豫几番后想到十五两银子,还是咬咬牙糊住了缺处。
可修整好窗户后她仍觉得后背来风,四下检查发现墙角竟有好几个鼠洞,便又捡起角落的干草积作一团堵住风口。
一番劳碌后总算竣工,虽谈不上温暖,可也不会冻死人了。
裴衍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做完一切,事毕缓步过来,面色感激,“真是叫恩人劳神了,若非我有伤在身,定不会叫恩人一介柔弱女子做此等粗活。”
元若妤看着眼前人形的十五两白银,扯着嘴角假笑道:“客气了,客气了。你一个病人,情有可原嘛。”
两人视线对上,各怀鬼胎。
裴衍:把我丢到这鬼柴房,故意整我?
元若妤:站在旁边连手指头都不肯动一下,把我当丫鬟呢?
目光短暂交错,两人脸上又挂上客套的笑容,争着谁的皮肉笑的更真。
元若妤退出柴房,双手作揖,“那我便不打扰重郎君休息了。”
裴衍回敬,“夜深搅了恩人清梦,还望复能安寝。”
门一关,两人笑容都倏地收了回去。
裴衍:乡野村妇。
元若妤:黑心奸商。
“哼——”元若妤握拳在门外无声地张牙舞爪,然后蹑手蹑脚回了主屋。
第二日裴衍早早便醒了过来,起身在院中转了转,轻手轻脚怕吵醒了姐妹俩。
可到了日上三竿也不见一人出房,裴衍觉得古怪。走到门前正欲敲门肚子先传出了几声咕叫,他迟疑半刻,还是抬手叩了叩门。
“恩人在吗?”
房中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