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一番话把徐二郎问住了,他看着安暖,恍惚看到了杜二郎的影子。
杜二郎也总是喜欢问个种问题,有时候甚至能在树下坐上一整天,就为了思考一个问题。
哪怕那个问题在别人眼里不值得一提。
徐二郎本能想要拒绝安暖到学堂,但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徐三宝出声打破沉默,“二叔,你为什么不说话?安安和你说话呢。”
徐二郎看了他一眼,闭了眼,深深吸了口气,和安暖说:“你想读书也可以。”
安暖眼睛一亮,徐二郎又说:“不过我有个条件,如果你不好好学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二叔,你偏心,”徐三宝撇嘴,“学堂里明明有很多人都没有好好读书,为什么他们就能一直在学堂里?”
安暖捂住徐三宝的嘴,“别说了。”
她看着徐二郎,满足说:“我答应先生,如果我不听话,以后绝不会再进入学堂半步。”
达到了目的,安暖也不介意徐二郎有没有区别对待,这世上有很多她不理解的事,她如今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至于那些不公,目前她是无能为力,多想也是徒增烦恼。
徐二郎带着两小孩回了学堂,他让徐三宝牵着安暖坐下。
徐三宝美滋滋挤走坐在他身边的徐大宝,“安安坐这里。”
徐大宝鼓着脸被徐二宝拉走,时不时瞪徐三宝一眼。
学堂里的孩子都很好奇安暖怎么能进学堂,只是没等他们讨论,徐二郎就说:“昨日教的功课,我抽人回答。”
顿时所有人都低着头,好像只要头低得够低,就不会被叫到一样。
安暖认真坐着,认真听课。
徐二郎讲课基本是靠说的,安暖对很多都是一知半解,有的甚至完全不理解。
放堂后安暖一头雾水去找徐二郎,她羞愧说:“先生,今日你讲的我有很多不懂。”
徐二郎说:“第一日听不懂不要紧。”
安暖心里依然不是滋味,总是觉得自己蠢笨。
徐二郎不会安慰人,看到躲在一旁偷看的徐三宝,喊他:“你过来。”
徐三宝小跑到面前,徐二郎说:“不是说你回去教她?”
“这个……”徐三宝不好意思搔头,“今天回去教。”
把安暖给了徐三宝,徐二郎就走了。
徐三宝陪着安暖去田里找刘秋,刘秋累了一天,抱起安暖时差点没抱稳,安暖不让刘秋抱,坚持要自己走路。
刘秋只好把她放下,看着依依不舍的徐三宝,她轻声说:“我带安安回去了,明日你们再玩。”
“等一下,”徐三宝别扭说,“我还是觉得安安在我家比较好。”
他不等刘秋拒绝,就开始摆出筹码,“我可以教安安写字,在学堂落下的功课我都可以教她。”
刘秋说:“安安不学也不要紧。”
徐三宝着急说:“可是这样安安上课就听不懂先生在讲什么了。”
“上课?”刘秋疑惑看安暖,“先生愿意让你去学堂了?”
安暖骄傲点头,刘秋不解问:“先生没开玩笑?”
徐三宝抢答:“安安可聪明了,今天安安还和我一起在学堂里听课呢,先生不会开玩笑的。”
刘秋看着安暖的眼神有些复杂,安暖没看得出来,她期待问:“娘,我可以跟他回家么?”
“你……”刘秋纠结片刻,叹气说,“你去吧。”
她不能耽误安暖的未来,她知道读书有多重要。
徐三宝欢天喜地,刘秋又说:“不过要吃完再去。”
徐三宝不明白为什么刘秋要坚持这个,明明他家里有很多吃的,但为了能让安暖去他家,他没有意见。
刘秋带着安暖回家吃了饭,这才把她送到徐家门口。
徐三宝早早就等着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刘秋看到是赵氏,十分紧张。
徐三宝拉着安暖进了屋,赵氏笑说:“你放心好了,家里人都很喜欢安安,不会对她不好。”
这话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刘秋听了还是安心了几分,“麻烦了。”
徐三宝带着安暖进了屋里,立马拿出笔墨,开始教安暖。
安暖写字不像第一次那般难看,她欣喜问徐三宝:“这写的是什么?”
“我的名字,徐长风。”徐三宝很得意,“夫子说了,我这名字取自名句。”
安暖回忆了一下,想起今日先生刚好讲了一句诗。
她知道是出自那句,但还是配合问:“哪一句?”
徐长风以为她不知道,得意洋洋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安暖笑盈盈说:“什么长风,春风这名更适合你。”
她记得刘秋和她说过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那时候冰雪融化,一切都生机勃勃,是最温柔的季节。
她随口说了自己的想法,徐长风是个很温柔的人。
徐长风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眼,愣愣看着她,下意识说:“那我就叫春风好了。”
安暖握着笔,笑得肩膀直颤,笑话他说:“名字怎么能随便改?”
徐长风不以为意,不就是一名字,有什么不能随便改的?
安暖全然不知她这句话会导致徐长风不久之后作死挨打。
徐长风见安暖最先会写的字是他的名字,乐得合不拢嘴。
后面安暖又学写了一会儿字,顺便抄了抄之前被先生罚的书——只抄了半页,还有些潦草。
至于白天不懂的,徐长风教了片刻就回答不上安暖的问题了。
他平日上学不是睡觉就是在发呆,偶尔兴起了才会听课。
“不学了,”徐长风担心继续被问下去后暴露自己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天很晚了,我们无睡觉吧。”
安暖正学上瘾,还想多学一会儿,有些不情愿。
徐长风指着蜡烛说:“你看蜡烛都要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