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是夏季,柳静姝刚睡着没多久,就被窗外的蝉鸣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刺眼的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睛,用手遮住光,她穿好鞋走出门,找遍了整间竹屋都没看到刘氏的人影。
“是卖菜去了吗?”她嘀咕着。
她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
梦见两个奇怪的人,带着她在一座烧毁的宫殿里走了一圈,她看不清梦里的人,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捆住了一般,并不能随意动弹。
等到束缚感消失后,那两个奇怪的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故人的身影。
那是八年前,在孤萤山时碰到的一个男孩,他们并无过多交集,也就在当时一起玩了一阵子。
“怎么突然梦到他了。”
想起那个人随他师父临走前,还别扭着不肯告诉她名字的样子,柳静姝就还有些生气。
“有什么好害羞的,连个真名都不肯告诉我。”
她走出屋子,将门关好锁上,朝磐石关的城门走,她打算先进城摆个摊子打听些消息。
柳静姝并不会武功,要想混入军营去找人,那势必需要一个会武的来。
破庙里一面之缘的那个人,仍旧会不自觉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柳静姝打开扇子的同时,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想将那个人的脸甩出去。
“他说有事找他,又没告诉我怎么找,谁知道他到底在军营里,是个什么角色?”
男人粗粝的手让她有时候怀疑他的身份,以及他身边那个人及时改口的一个“将”字。
柳静姝当然想过,要不要直接就按照他的话找过去,可是仅凭他空口一句话,直接找过去的行为总让柳静姝觉得不是那么可靠。
“算了算了,先去摆个摊吧。”
路不算太远,在守城兵核对完文牒后,柳静姝踏入了磐石关的地界。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这座城和别处有什么不一样,就看见街上汇聚了人潮,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跟着人群一拥到了县衙门口,还没见到里面的具体情况,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却已经冲出了天际。
“冤枉啊!”
“我冤枉啊!!”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哪怕没见到人,都能凭着他声嘶力竭的声音,想象到他是怎样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堂上喊冤。
他喊冤的声音很嘹亮,但是声线却很清澈。
“县令呢?!知府呢?!我冤枉啊!”
柳静姝隐隐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以前见过的熟人。
她挤开前面挡着的人,看到束手束脚跪在地上的男子,讶然地挑了下眉,一开折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哟,池霁。”
池霁没注意到身后的人,他跪在地上,嚷着要县令出来。
毕竟,这是干什么?
他只不过是在树下停留,喝了口酒,稍微疏忽了会儿,脖子就被搭上了两把刀,他原是看热闹的人,到头来自己却成了在热闹里的人。
池霁自称江湖浪荡人士,生性懒散,最爱的事便是拿看热闹当他的下酒菜,那些热闹,只要事不及他自己,那就万事皆小事。
而此刻,他的酒壶还因为他被粗暴地推到地上跪下,从他身上滚落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
池霁看着自己的酒壶,撒泼得更欢了。
“出来!这磐石关的县令是哪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吗!”
扇子轻摇,柳静姝看着池霁撒泼,心里倒是毫不意外这人会做出这般举动。
堂上,县令终于在池霁的千呼万唤下才出来。
章琅泉一身官服威严,头戴乌纱帽,坐在红木椅上的他,端着官架子咳嗽一声:“堂下何人?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他瞥向下面的眼神看到地上的人时,眼皮子一抖,继而倏地睁大。
“草民池霁,一池秋水的池,光风霁月的霁,敢问堂上县令,草民犯了什么罪,要被你们抓来这边?”
没等章琅泉说什么,堂下另一个人抢着回答:“你还不知道你有什么罪?城里都贴满了告示,那时间那地点,不就是你?”
池霁抬头,看到上面坐着的章琅泉,他挑眉,那略有戏谑的眼神让旁的人以为,他这是在挑衅县令,而章琅泉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眼神是在说:县令是你?那你抓我干什么?
章琅泉的眼神透着一点点心虚,他同样以目光回池霁: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把你抓来了啊!
“咳,七月廿日,城外西处五里,你在那?”章琅泉装模作样地问,心中盘算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把池霁放了。
偏生池霁这会儿看到是章琅泉,也不急着喊冤了,他懒散地换了个姿势坐在地上。
“不错。”
“你身长多少?”章琅泉暗示他随便乱说。
“八尺。”池霁实打实报。
几番来回,反而是让池霁和告示上的人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堂下另一个人看县令一直没敲定池霁就是贼,着急之下,又插嘴了一句:“那天晚上,草民切切实实看到这个人躲在杨树后面,姿势鬼鬼祟祟!”
章琅泉对这个人感到头疼。
只好顺势问池霁:“那天晚上,你在那干什么?”
掩在手下的眼睛拼命给池霁使眼色。
祖宗,你就随便说个乱七八糟的理由,我都能把你给放了啊!哪有上赶着给自己往嫌犯里套的。
堂中忽然冲进来一个女子。
她青袖半遮面容,肩膀一抽一抽,还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吸鼻涕声,这是……在抽泣?
面容未露的她,声音却是先一步出来了。
“还请大人明鉴!”
众人被这突然的情况打得一头雾水,女子拿衣袖遮着脸,看不出来是谁,还跪在地上的池霁,此时也回头看她,脸上浮现着和众人一样的迷茫。
脑袋上飘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