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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安来客(改)(1 / 2)

将士上吐下泻好几日,军中储备的药材逐渐被消耗殆尽,沈牧仪借口商谈供给之事,差人将陆郢请进了军营。

暮时渐冷,被请来的商人在曹荀和善的带领下,踩着月光,一步步走进军营,他警惕地打量着走在前面的人,脑子里盘算着如何脱身。

晚间风吹过夜色里的人,他那只被箭扎穿的胳膊,将风劈成了两股。

“嘶——”他捂上胳膊。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转头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道:“陆老爷也身体不适?”

曹荀背着手往里走,闲谈般说道:“看来得找个机会,去和将军请示一下,找几个江湖术士来看看,是不是这儿的风水不好。不然怎么,来一个,病一个呢?”

捂住伤口的手放下来,陆郢的掌心被沁上了粘稠的暗红。他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袖,正要掩饰几句,一掌有力地从背后砍上他的后脖。

在他闭眼前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前面的屋子里,少年将军走了出来。

他垂眸,冷淡地往地上瞥了一眼:“关到密牢里去。”

自打俞溱柏进城起,磐石关的百姓几乎没几天安生日子,尤其是他喜欢在鹤归楼闹事。

这些事虽不由冯岑出面,但都一分不落地进了他的耳朵。

而沈牧仪在看着俞溱柏一行人,收拾东西离城后,就回了营,他的脚刚踏入营地,冯岑身边的亲卫便来叫走了他。

此刻,他手上拿着的,正是从冯岑那边拿来的信。信由遥安那位天子所写,派人加急送来的。

“将军?”曹荀看着信封上的封口,猜到了写信之人,他疑惑地喊了一声沈牧仪。

“没事。”他把信往身后藏了一点。

“一炷香后,我来审他。”他对那几个抬着陆郢的亲卫说道。

冯岑将信给他的时候什么也没说,可他的愁容,告诉了沈牧仪,萧吟的这封信,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亲卫抬着昏迷的陆郢离开,沈牧仪想要走回书房看信的脚步,却被月色小径里,匆匆赶来的人拦住了。

“沈将军,冯老将军请你再去一趟。”来人是冯岑的亲卫。

沈牧仪捏着手里的信,直觉这趟,或许是跟信中内容有关,将信塞到怀里放好,他跟上来人的脚步,走回才离开没多久的地方。

冯岑的屋子里,此刻多了一个和沈牧仪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正站在冯岑的对面,洽谈着军中的事务,听到开门的动静,屋子里的两个人都转头看向门口处。

沈牧仪感觉到,有一撮视线循着门的方向打了过来,自上而下地,打量过他的全身。

他听见那个青年男子,率先开了口,同他打招呼:“许久不见,沈二公子。”

虽讲着客客气气的话,但态度确实称不上友好。

两鬓霜白的老将站在更里处,他带着提防的视线穿过更靠近他的青年男子,落到沈牧仪身上时,才露出对晚辈的慈蔼。

“既然认识,我也就不多做介绍了。牧仪,这是从遥安新来的将领,文迹渊。”

沈牧仪朝冯岑点过头,随着他走进来的脚步,地上那一圈脚印进入了他的视线,他朝文迹渊的鞋上看去,青年男人的鞋底侧边,沾着一圈湿泥。

今日无雨,他上哪儿去沾来这样的泥巴?

冯岑招呼两个人坐下。

在遥安,文迹渊是出了名的花拳绣腿,沈牧仪同样打量着眼前这个人,遥安难道发生了什么?不然,萧吟怎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来岽慕军。

“文公子是何时启程来这儿的?”沈牧仪装似闲谈般开口。

“两三个月前吧?”文迹渊微侧了一下脚,接着说,“沈二公子是知道的,文某不才,文武皆没什么造诣,是个实打实的草包。”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抖了抖脚,鞋子上那些干了的泥巴被抖下来,掉在地上,将冯岑这儿干干净净的地弄得一片污七糟八。

“哎呀,记性差,都忘了具体日子了。”文迹渊坐姿歪邪,他一手搁在椅背上,继续讲,“我还是第一次离开遥安这么远,沈二公子,这磐石关附近的路可真难找,我走错了好些路,才找到军营驻扎的地方。”

“这不。”他将那只脚抬了抬,“没分清东西,走了个反方向,找路的时候没仔细看,还撞上了一个女子。”

听着文迹渊讲这些有的没的,沈牧仪和冯岑面上都维持着有礼的笑。

他来得突然,军中已经到了禁夜游的时间。

守兵来报时,冯岑都已经准备歇下了,听闻是从遥安被皇上派来的人,冯岑知道,是皇帝在信中提到的那个人到了,匆忙又叫人将前脚才刚走的沈牧仪叫回来,一起接待这位没什么能力的新将领。

可这也只是一场接待,人既然到了,随便寒暄一阵,也该散了。

尤其是还要去密牢,审讯陆郢的沈牧仪,更没有时间,在这听文迹渊讲些浪费时间的话。

只是文迹渊的下一句话,让沈牧仪觉察到了,他或许别有深意。

文迹渊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上前,走近沈牧仪,他似乎以为,自己周身有着那股审讯时逼人的紧迫气势。

“那女子一下就给我撞进了泥坑里,我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身体,幸好没给我撞散架。”

沈牧仪在遥安居住时,就对这个文迹渊没什么好印象,此刻,端正坐在椅子上的他微微抬眼,说:“那文公子该多注意练习武艺了。”

只这一眼,气势就比文迹渊惊人得多。

毕竟,文迹渊只是一个长年居住在都城里,锦衣玉食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公子哥,又怎么比得过沈牧仪这种自小离开都城,周游各地后,就进到军营里,实打实上阵杀敌的少年将军。

他抬头看文迹渊,那张脸在阴影的笼罩下,满是不怀好意,和从前一模一样。

文迹渊还自以非凡地在那装腔作势:“不过好在文某眼神不错,就在我稳住身体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女子手上,带着一只玉镯,瞧着很是眼熟,文某想了会儿,记起来那就是八年前,皇上赐给文二公子的那只,能调动玔岐军的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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