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又被丁裕震杀害,这都是为什么?早上在二楼时看到丁裕震给康贾晖的那锭银子,又是买什么的?
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试图抽丝剥茧般去找寻真相,但总抽着抽着,抽得更乱了。
丁裕震肯定不是好人。
而如果康贾晖是槿国的人,自己之前被陆郢捡走的玉指环有没有可能被康贾晖拿走了?有没有可能他们在磐石关的敌对,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那丁裕震的那锭银子,会不会是跟康贾晖买自己的那枚玉指环?
不对……好像又有什么说不通的地方,既然他们都是一伙的,为什么又要用钱买?
一直没听见程轶的接话,柳静姝以为他不知道。
就在她一个抽屉接一个地打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么东西的时候,程轶突然说:“我应该能猜出来,是康贾晖。”
“康贾晖?!”柳静姝的手一顿,难道那锭银子买他命的钱?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因为他们是这么说的。”程轶将不久前发生在这的事一一道来。
他当时掩在柜体后,他们进门便讲话。
“我把事情办好了,你……什么时候能够带我离开?”
先开口的是一个女声,程轶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却记不起来究竟是谁,下一秒,丁裕震就给他解了惑。
“不急。岭秋,今日是山花节,我记得你也不是磐石关的人,对吧?你我都是迫于生计流浪至此的异乡客,就不过这节了。”
他似乎揽上了秦岭秋的腰肢,程轶调整了一下视角,便看到丁裕震揽着人要往楼上去。
他道:“走,我们上去喝酒,过过自己的节日。”
“我的家乡,今日可没有节,你的家乡有吗?”秦岭秋问道。
她的眼里充满了眷恋,即使身旁的男子比她大上许多,她也不嫌弃,娇媚在此刻浑然天成,程轶看出来,她在丁裕震身边时,比在康贾晖身边要心甘情愿得多。
甚至于她问丁裕震,他的家乡有没有节时,口吻都像在好奇自己心上人的家乡般。
“我的家乡?”丁裕震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的家乡今日有个屁的节,当年洪涝爆发,莫说十四洲,就连我们那个小地方都死伤惨重。”
“死了多少人啊。”他似有感叹,“哪儿还会设什么节,闭口不谈都来不及。”
“那我们今日,喝酒就当是告慰先灵吧?”秦岭秋主动贴了上去,她看不见丁裕震眼中带着深意的寒光,只当今日是大事将成之时,满是柔情蜜意。
可那寒光却被躲起来的程轶捕捉到了。
他敏锐地捉出丁裕震话中的字眼,十四洲、洪涝,他居然不是芦国的人!程轶心下吃惊。
既然如今自己也会进入岽慕军,那丁裕震的事……
他不作多想,偷偷摸摸跟了上去,躲在暗角里,看丁裕震是如何去开柜里的隐形门的,悄悄记下。
等他万分小心地摸到了丁裕震的房门口时,他们听上去已经喝上酒了。
“你怎么动的手?”
秦岭秋有些醉意,听闻此话,痴痴地笑了起来:“放了把火而已,我早些天就准备好了,他大概是太胸有成竹,还以为我不能拿他怎样。”
他们屋子里点了烛火,程轶小心地俯下身去,不让自己的影子被烛火映在窗上,便看屋里,秦岭秋的影子站了起来。
她举着杯,步态轻盈地转了起来,像是在跳舞,也不知跳的是哪的舞。
没人见她眼生泪:“我说‘康郎啊,妾无大能,承蒙康郎庇佑,才能得以多年入风月不做风月,妾只能给康郎生炊做饭,得以报康郎的恩情。’”
她饮尽杯中酒,酒入愁肠泪方落,康贾晖的话在她脑中浮起,只是这时,这人应该已经是一具焦/尸了。
——“我记得最开始,你也不是一口一个妾的啊,怎么近年来总称自己为‘妾’?”
——“日子太长了,我也记不清从前的自己了,只当不知什么时候随人这般叫了,叫着叫着便也习惯了。岭秋啊,好像是岸边的一棵柳,风只要稍微用力些,就能将岭秋的腰吹断了。”
她同康贾晖这般答道。
随即转了个圈,借着这支舞的动作抹了泪,一倒便倒在了丁裕震的身上,她双手搂着丁裕震的脖子,半点看不出刚才落过泪的样子。
巧笑嫣然道:“我给他做了顿饭,近来日日都是我给他做的饭,他应该没想过我会在饭里下药,吃了后就沉沉睡过去了。每年今日磐石关总有军兵巡守,怕走水失火,我一把火烧了那间宅子,不正好还能扣个帽子在他们头上?”
字字都令门外偷听的程轶毛骨悚然,这女人看着柔弱无比,骨子里的狠劲就像是一瓶剧毒,发散开来后,就连局外人碰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
“哈哈哈哈哈!”
屋内,丁裕震放声大笑起来,他毫无顾忌,一只手钳上秦岭秋的下巴。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走呢?”秦岭秋又问,语含期待,她似乎对离开这件事充满了期盼。
男人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还以为他要做什么春风一度的事,秦岭秋乖顺地闭上眼,一阵无由的恶心忽上心头,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稍微安抚了下自己,面上仍带着羞涩。
这些,屋外的程轶一概不知。
“我当时就听屋子里忽然好像打翻了什么,有好几声,然后丁裕震说:岭秋啊岭秋,其实,你跟着我远不如跟着他。”
“什么意思?!”
柳静姝听得不寒而栗,进来时椅子和酒盏就被打翻在地上,想来就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
昏暗的夜色里,她的脚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不久前,被打翻的椅子上,还坐着一对“有情人”。
丁裕震将手慢慢从她的脸上移到了脖子上,他凑近秦岭秋,在她耳边轻声说:“其实,你跟着我,远不如跟着他。”
抚摸在秦岭秋脖子上的手忽然使劲,手背的青筋暴起,另一只手钳制住秦岭秋的身体,让她不能有所动弹。
变化只在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