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在对面直接愣住了。
过了半晌，姜燃才听到她压抑着激动的颤抖声音，“然后呢？”
“啊？”这句“然后呢”把姜燃问懵了，她语气不解，反问到，“什么然后？”
“就是亲完你之后呢？”白歆问，“你们没继续探索一下，彼此感兴趣的领域？”
姜燃无语，再次重申，“不是都说了坐了一晚？！还能干什么，你别一天到晚这么废……”
“我是问他没跟你说什么吗？”白歆打断她的话，“亲完就完了？”
姜燃顿了顿，半晌才“啊”了一声，算是肯定。
“那第二天呢？”白歆追问。
姜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坦白道：“今天也没说什么。”
“我靠！”白歆在那边不淡定了，“岑霁这是不承认、不负责，占完便宜就撒手，睡完翻脸不认人啊！”
“呸！”姜燃纠正，“哪有睡？！”
白歆轻哂，“那是不敢睡。你们合约不是说，如果他利用这层关系对你‘意图不轨’，你可以要求他按照合同款的十倍赔付给你么？”
确实有这一茬，白歆不说姜燃都差点忘了。
“那这和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
“哎呀！我的傻妹妹哟！”白歆几乎哭出来，“也就你这涉世未深的美女不知道男人，特别是有钱男人有多邪恶。他们要么是睡了不想负责，要么是睡了还要从你身上捞一笔。这跟有没有钱没关系，而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知道吧？”
白歆的话像一盆冷水，把刚才打电话前的小雀跃全都扑灭了。姜燃觉得心里瞬间凉了下去，空落落的泛起酸涩。
而电话里的人还在继续，“他这就是想勾引你主动献身，这样一来，既可以睡你，又可以不给那十倍的违约金，到时候合约到期，他拍屁股走人撇的干干净净。多好！”
“可是……”姜燃有些迟疑，“岑霁答应三天后，陪我回家见我爸爸和继母。”
“哈？”对面传来良久的沉默，这下连白歆都搞不懂了。
照理说，如果他想睡完了事，应该会尽量避免跟姜燃身边的人认识，但这么上赶着要当女婿回家见岳父的……
她还真没见过。
白歆吱唔了一会儿，挠着脑门儿说：“那……岑老板也真是太难以捉摸了一点。”
她顿了顿，还是语重心长地叮嘱姜燃，“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毕竟像岑霁这种家世背景的人，认真的恋爱找上我们这种普通人的概率，就像是彩票头奖那么低。所以你一定要冷静！敌不动我不动，谨记对于任何人来说，沉没成本越低的东西，就越容易被放弃。”
“明白了吗？！”
“哦……知道了。”姜燃答应着，怏怏地挂了电话。
窗外月色皎皎，在脚边洒下一抹清冷的柔光。
姜燃把脚从浴袍下沿伸了出来，十根莹白的脚趾在月光下轻轻晃了晃。
她突然想起今晚的月，也许能称得上是霁月。
所以他名字里的那个“霁”，大概就是今晚的月，圆满却冷清，高高悬于中天，是地上的凡夫俗子够不到的距离。
可能是母亲去世后自己一个人撑得太久，遇到个稍微能给点安全感的人，就会格外依赖。再加上岑霁从外貌到能力都那么优越，自己难免会对这个幻象生出些不切实际的期许。
想是这么想，可双手好像生出了自己的意志。
姜燃拿起身旁的手机，点开岑霁的微信头像。
对话框白得刺目，手机拿了又放。最后，她还是试探着发去一个偷瞄猫猫头的表情。
“？”岑霁很快回了个问号。
刚刚冷却下来的情绪，像是温泉水里突然冒出的小气泡，“咕嘟”一声，把眉间的阴翳都吹散了。
姜燃思忖了片刻，在对话框里打出一行字：【你不是明天飞香港？万一赶不回来……要不见父母的事还是算了吧，我找别人，不找陈言。】
消息发出去，姜燃心里反而七上八下起来。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发了这条消息。
但是看见对话框上方那一串“正在输入”，姜燃觉得自己一颗心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
对面的人似乎也在犹豫。
那串提示亮了又灭，过了好久，对话框里才弹出一句：【不想睡的话，可以继续讲一讲你和前任们的故事。】
“……”姜燃无语，愤恨地敲下一连串踹门表情包：【都说了是黎叔瞎编的！爱信不信！】
资本家：【你觉得我会信？】
姜燃对着屏幕翻出一个圆润的白眼，然而手下的一长串控诉还没发出去，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岑霁新发来的信息：【你身边的男人，眼睛都瞎了？】
跃动的手指一时间顿住了。
而岑霁似乎也发现了这句话的暧昧，发出来不到一秒就赶紧删了。
姜燃盯着屏幕上那个“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看了很久，久到手机都差点自动锁屏。
“呲——”
手上传来轻微的震感，对话框又亮起来。
也许是等的时间太久，岑霁以为她已经睡了，给她发了句【good night】，还在后面配了个可爱的小月亮。
霁月光风。
姜燃想起这个词，而后第一次发现，月亮好像也可以落到她手上。
*
第二天，岑霁如约离开扬城，去了香港。
姜燃白天在工作室跟绣娘们构思图纸，晚上回家，总会收到岑霁发来的一条微信。
大都是汇报他当日行程和工作进度的。
姜燃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否认不了心里那点橘子气泡水的滋味。回复好几次输了又删，删了又输，最后只是高冷地应一句——知道了。
岑霁便也不再回她。
跟父亲约好见面的那一天恰逢扬城冷锋过境。
灰蒙蒙的天飘起淅沥沥的雨，就连风都渐渐有了割脸的趋势。
姜燃想着今晚岑霁应该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