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不远了。”
“怎么说?”陈颖不解。
“就班恩哥的阴险和野心,还有这股折腾的劲头,去了离云寨肯定要争做老大。”虽然不喜欢单清,却不由自主学他分析天下大势的方法。
此后一夜无事,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有一群人蹒跚地走近营地。有老有少,夫人小姐丫鬟一应俱全,看起来没受什么苦。只是略显狼狈,钗环松脱,衣衫不整洁,大概是赶路所致。
“她们说……”陈颖为难地停顿一会儿才继续道,“她们说是二公子的亲戚。”
真有意思!
林晟的亲戚凭什么投奔她?
这伙人是林晟的姨母一家,家乡遭流寇占领之后逃出来。原本是要去绵春郡投奔亲戚,正好遇到陀山攻打绵春。转道琼州,又赶上班恩哥劫掠……
这运气实在太差。
“怎的找上我们?”缪泠问。
“呃……”陈颖支支吾吾,停顿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她们自己嚷出来,敢动她们的话卢国公定不会轻饶。小子们觉得既是二公子亲戚,便带回来照拂一下。”
这是真多事。
若是要好的亲戚,第一时间就会去卢国公府寻求庇护,或者写封信让卢国公派人来接,何至于如此颠沛流离。
这群人显然遭的难还不够多,到了营地非但不感恩,还颐指气使。一会儿喊人看茶上点心,一会儿让人烧水沐浴。士兵们呆头呆脑,很是殷勤照顾好一会儿,清荷去了才被喝止。
士兵们崇拜林晟,有点爱屋及乌。
林晟的姨母陈佳雯把清荷错认成缪泠,端出长辈教训人的酸样儿。清荷站着听了好一会儿方才冷冷说道:“你是谁家长辈与我有甚干系?我们又不是二公子的士兵和家仆。再说,便是二公子来,也不轻易使唤我等。”
营地里沐浴很是麻烦,小姐那么爱干净的人都忍着,凭什么为这群人劳师动众?
缪泠把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才过来打招呼,一进门便看到这位姨母一家连同丫鬟、仆人,一个个大爷似的坐着等人伺候。
她看得火大,想把人打发走,立刻,马上!
“几位在路上可曾听到宵刺史的消息?”缪泠满脸忧思,“宵刺史与我交情颇深,你们可否助我一同去营救?”
姨母吓得话都不会说,这时候往琼州跑除非脑壳坏掉!
“你是缪……缪小姐?”刚刚认错人,这次谨慎地先行确认身份。
“是,缪泠问夫人安,夫人怎么称呼?家里能派出多少精壮能战之人?”缪泠乖巧问答。
姨母连连摇头,没有,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我们跟宵刺史没关系啊!”姨母撇清。
“哦,这样吗?”缪泠疑惑地歪着头,“可是,二公子与宵刺史是忘年交,夫人既是二公子长辈,可愿相助?嗯,理当相助。”
缪泠演戏不尽力,看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她是要把姨母吓跑。非要留下来也行,留下来一起为宵刺史两肋插刀!
姨母慌乱之后冷静下来,然后开始生气:“那不是小女娃该管的事,你快些送我去卢国公府。”
缪泠掏出匕首,在姨母倚靠的茶几上轻轻一划,桌面丝滑得被分成两块。
她说:“夫人不必担心,我很厉害的。”
既然存心吓人,当然要把她吓得够呛才行。
没听过侯府小姐的“美名”吗?敢作威作福到她头上来!
姨母的女儿钱时桦赶紧走过来挽着手臂不让母亲发作,小声劝道:“女儿想起来了,她应该是那位缪小姐,就是在皇宫里残杀陈国公义子,又去凌国抢夫婿的那位。”
“啊!”
姨母呆呆的,好半晌说不出话。
时下有不少女将,她原先只当缪泠是其中之一,没多在意。引路的士兵先前只是模糊地说一句:“小姐与二公子相熟,夫人若暂时无处可去,可随我们来。”
她看缪泠士兵不多,猜想又是一个想要通过她攀交卢国公的小人物,因此特别趾高气扬,支使起人来毫不客气。
钱时桦继续说:“太后原是有意撮合表哥与缪小姐,后来与凌国开战时表哥上战场,此事便不了了之。”
钱时桦声音虽然小,但总得保证母亲能听清。缪泠站得近,因此也听个清楚。自己的故事在别人嘴里荒腔走板地谈论起来,怪新鲜的。
发生在京城里的事情传播广,这些闺阁中的小姐们也爱打听。京城之外她与林晟亲密相处虽然不瞒着人,但却鲜少有人知道。
缪泠感到有些气闷,她排一出好戏,观众却只看开头不看结局。气死!她安排那么些精彩的桥段,全给浪费了!
钱时桦关注青年男女婚配时况,陈佳雯的关注点则在于富贵荣华的演变传承,经女儿提醒马上想起来缪泠已经被册封为世子。她赶紧行个礼:“是臣妇眼拙,见过世子。”
缪泠轻轻嗯一声,意兴阑珊。这位姨母不是好相与之人,但她不会在自己面前不规矩了,除非有一天信武侯府倒台。
真没意思,顶着世子的身份,恐怕从此以后坏人都要见得少了。
坏人多有趣啊!一棒子打断一根贱骨头,嘎嘣脆。
姨母小心翼翼地问:“世子可否送我等去往卢国公府?”
她是不太敢去招惹那位当上卢国公夫人的妹妹,倘若有世子相送,妹妹碍于情面应当不会将她拒之门外。再者,一路上跟世子打好关系,将来她与二公子成亲,就算自家妹妹去了,钱家也还能继续与卢国公府打好关系。
缪泠不知道姨母心里的算计,也不感兴趣,只是冷硬地回道:“夫人说笑,您这一家子浩浩荡荡,人员齐全,还要请夫人多照应我才是。”
缪泠决定拔营,这地方奶妈都能找到,想来已经暴露个彻底。早饭只有大饼和粥,姨母一家难以下咽的样子,缪泠也不管他们。自己吃完就带着打头部队先走,负责伙食后勤的留下来慢慢收拾。
姨母茫然失措,拉住一个士兵问:“世子对我等是何安排?”
士兵:“夫人给二公子写封信吧,我们派人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