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家人准备去医院看徐云月。
父子三人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过去十分钟,陈锦陈锦还没出来。
徐云甫就去房间里看了一眼,问:“老婆?”
“嗯?”陈锦从镜子里看到徐云甫了。
“好了没?”他追问。
陈锦今天穿了一件乳白色高领毛衣,外面穿了一件淡蓝色毛呢西装,正将头发用长尾夹挽起。
“你说我是把头发放下来好呢,还是扎上去好?”陈锦问道。
“都好。”
陈锦摇摇头,说:“那还是放下来吧,但是放下来看起来会不会显得老气?”
“不会,怎么会。”徐云甫敷衍道。
“你有没有见过《电影画报》的女明星那种打扮,就是大波浪的卷发。”陈锦说着摸着前额,“前面的刘海也要烫一下的,把头发烫成小卷毛的那种。”
“都可以。”来不及了吧,徐云甫看了下时钟,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走了?
“在侧边加两个夹子吧?”陈锦问。
“老婆,你好了没啊?”
“还没有。”
又等了五分钟,徐云甫终于忍不住说:“老婆,我们是去医院啊。”
“我知道啊,去医院。”
“不用打扮得那么漂亮的。”
陈锦回头,问:“你怎么那么不耐烦?”
“时间要来不及了啊。”
陈锦哦了一声,说:“今天周末啊。”
“我下午厂里还有事。”徐云甫说。
“有事,有事,一直都是有事,还不如当初做车间主任呢,还没那么忙。”
徐云甫无奈,让他努力的是她,嫌他太忙的也是她。真的是没钱的时候有的是时间,有钱的时候又没有时间了。
他也觉得陪伴家人的时间少了,但没办法,钱是男人的胆,男人还是要在外面拼事业的。
“行吧。”陈锦将头发又挽起来,用长尾夹夹地一丝不苟的,像电影明星那种,后脑勺看起来很饱满。
“走了啊,老婆最美了。”徐云甫笑道。
他将老大放在自行车后座,老二放在横梁上,一辆自行车带两个孩子。
“你说龚雪好看,还是我好看?”陈锦问。
“你好看,你好看。”
“为什么啊?”
“那还用的说,我老婆最好看了。”徐云甫说。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
“听说他去美国了啊。”
“去美国做什么?”
“杂志上说,是去留学。”
徐云甫转头又问:“现在好多人去美国的。”
“确实是。”
封闭已久的国门打开后,形成了出国热,很多电影明星都去了国外。陈锦不由得想起了蒋孝慕,他却从国外回来了。
从那次分别后,陈锦再也没见过他。回娘家的时候,一家人刻意地回避这个事情。她知道家人是为了不戳她的心事,但是这件事情就像一根钉子戳在木板上,钉子拔掉了,木板上还是会留下一个印记。
原来自己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陈锦颇为感慨。
她去墓地上重新祭拜过母亲,这个她从未见过的母亲。妈妈说没留下照片,都烧掉了,陈锦也不清楚母亲长什么样子的。
关于父亲,他出国了,后来又回来了。
陈锦知道自己是他唯一的血脉,但是她真的做不到认他,至少现在做不到。
到了医院,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站在病床前,徐云甫将果篮放在床头。
徐云月看到这么多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大人来就来了,小孩别带来啊。”
“为什么?”徐云甫问。
“病气会过给孩子的。”徐云月说,“回家让奶奶念念经,保佑保佑,别把我的病传给小孩。”
“还有这个说法吗?”
“当然了,小孩子要很注意的。”
“知道了。”徐云甫说,“等下看完你,把孩子带我丈母娘那儿去。”
徐俊平看到姑姑呜呜呜地哭起来,他哭得好伤心,这个家只有姑姑最疼他了。
姑姑什么都好,说话轻声细语,淘气也不骂他,还给他买好吃的,为什么生病了啊。
徐云月搂着老二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乖~”
一改在所有人面前顽劣的形象,徐俊平在徐云月手里,成了一只乖顺的猫咪。
看完病人,徐云甫说回去上班了。
陈锦将两个儿子送回妈妈家里。她明天要上班,白天没时间带孩子。
“我晚上来接好了。”陈锦说。
“你周末来接吧。”范文霞说,“晚上你也要休息的。”
“行。”陈锦懂她的意思,妈妈总是最心疼女儿的,凡事都为她考虑。
她走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盒进口巧克力和洋酒,本想问问谁来过了,又很快把目光移走,肯定是他了,别人买不到这种东西的。
“我走了。”她说。
回家的路会经过供销社,陈静想抄近路过去买一些水果糖吃。
她听人说起供销社要取消,传来传去那么多年了,也没个结果。供销社取消了,要去哪里买东西?
商品经济,市场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徐云甫倒是说起过,他前几年去日本学习纺织技术,那边有大型超市,有好几层,商品琳琅满目的。
突然,两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陈锦想从侧面经过,但是被挡了回来,她觉得他们看他的眼神泛着森森寒意。
她想起最近街上不安全,有很多持刀抢劫的人,不由得害怕起来。
“你们做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想给你点教训。”
“我认识你们?”
“不认识,今天第一次见。”
“那你们什么意思?”
“最好别问太多,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