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任何一场战役、一瞬间能让我真的高兴。
八月，第一批的将士已经开始陆续撤离北境。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地放下军中的责任，一心一意地回家了。因联盟政事待议，我并未随军，遂让左右军司马云衡阳、季光二人，带领远征的军队先行归国，路途遥远，耗时最短也需一年。
季光，是我长兄遗孤，一个野心与实力兼具的孩子，称得上是少年英才。
云衡阳，是我少年时收留的门客，我与他相识于云阳乡野，已跟随我多年，武艺卓绝，体术精良，实是良将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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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戎虽然已经撤兵，但是仍有不少残余流散埋伏在北境冷杉林里，龙蛇混杂，边防戍守仍旧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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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最后一批将士已经开始陆续撤离北境。已是深冬，悠悠苍天，凄凉灰暗。出征的路途有多漫长遥远，回来的路途更觉加倍遥远、痛苦。我看着身边的将士，听着他们的述说，感受着他们更为深深地的痛苦与真实，战场上的牺牲，家园的败落，父母不得赡养、是否安在，家中的妻子不知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乃至还有没有家，也是个不敢想的问题。
我常年混迹于士兵之中，甚少显露身份。因为诸多事务，难免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军营之中，他们倒是给了我个军使的身份，我便默认了下来。至于一直没有暴露，大抵是因为他们之中，总是有不少新来的人，对我总是停留在不甚了解的层面。
他们说得久了，也会问问我家中情况如何，猜测我肯定不是国都人，便问我是哪个乡的，会做些什么，期盼着归国之后，并肩作战的友人，彼此还能再相见；又有人觉得我不像乡里的，猜测我是从商的，转而告诉我他们会做些什么，略羞赧地问我需不需要雇人做工，他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凡是能做的事他都想试试......问得太多，我只好先挑拣着重要的回答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的隐痛，尽我所能的答应他们自己所能办到的事，办不到的则告诉他们可供参考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就这样一路走下去。
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将士们心中急切伤悲之余，全靠意志和忍耐，还剩一日才到发粮的时候，身体却又饥又渴，这场征战持续的时间太长了。深一脚，浅一脚，极目远望家乡的方向，又有人倒下了，淹没在了乌黑一片、人头攒动的行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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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山戎的交战时的惨烈悲痛，让我刻骨铭心。
每一次的征战，不论大小战役，都是众将士忧心父母，乡音绝断的勿望，有家不能归，归期延无期的因果。
战后，九州五国联盟，共商协议，毫不犹豫地一致通过了在北境修筑起了长达万里的城墙，用以防御山戎北狄的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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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时间，我继续将毕生心血倾注于解决问题上，如何才能避免战祸的覆车继轨；如何才能谋求国家联盟的稳定，使民众休养生息，如何才能维持长足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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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大陆的广袤无垠，至今还没有人抵达它的边界。
这其中有太多既可说，又不可说之事。比如，可以传送的神迹石碑并不多，九州境内只有七座，南地吴、徐、楚、蜀国各有其中的一座，北地齐、晋、郑国各有其中的一座；所在之地皆随之发展成为各国中心都城之一。现今世上研究石碑者众，如过江之鲫，然良莠不齐。且效用并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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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欲深言之，则苍茫天下之大，众民诸侯、族群部落、荒泽异域......轨乎远方之外矣。又有其他事物，各有异志。更何若南面境外幽都诸国，亦是乱世纷争；听帮会行脚人之言，远西则有民主城邦，则多以商贸联盟，持内平；西南有海外之地；墟落东山境，虽闻其名，犹未深探也。凡非必死之争，则万事万物，皆可协商。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真实。
......”
不知过了多久，季商手中摊开着的竹卷，早已换了一卷又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