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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清仪觉得她多半是自己吓自己,便随口说道:“大不了你就藏起来,缺了新娘子自然成不了。再者说,皇上对你的宠爱京中谁人不知,如若你真的不愿,难不成非逼着你不可?”
“难不成你还想着幼时同我说的梦里那仙人?”袁清仪见她神色恹恹,不由得脑洞大开。
这事儿说起来也怪,幼时沈知盈好似有什么预知能力,偶尔会背着人偷偷乐,袁清仪撞见好几回,好几次忍不住好奇地问她。
年幼如同糯米糍的沈知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过几日糊风筝,父皇定要来帮我。”
起初袁清仪以为是皇上对公主宠爱,所以不觉奇怪。
可后来沈知盈总能提前说一些过几日才发生的事情,比如太傅要抽三哥手板子,波斯来的使者会进贡一颗斗大的夜明珠,父皇会赏给她……
袁清仪那时曾宿在宫中几日,沈知盈拉着她一起睡,神神秘秘地说:“昨夜里我梦见一位生得颇为好看的白衣仙人。”
“多好看?”幼时袁清仪常常抓不住她讲话的重点。
“比二哥还好看,比父皇还好看。”
沈承延那时已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听了沈知盈的话,袁清仪呆呆愣愣地点点头,赞叹道:“那确实很好看。”
“那仙人说他是我未来夫君,不许我喜欢别人。”沈知盈红着脸笑得合不拢嘴。
袁清仪见她这副傻乐的模样,忍着困意问:“可待你长大,他岂非早已白发苍苍?”
“他说他不会变老,会一直等着我长大,所以才是仙人嘛!”沈知盈侧过身眯起眼睛,“好笨啊清仪。”
袁清仪扛不住困劲睡了过去,心中还在迷迷糊糊想,若等到殿下长大了,那仙人还不会老,这可该怎么办啊……
袁清仪回过神,看着眼前双颊微红的沈知盈,目瞪口呆……
“殿下?”袁清仪伸手挥挥,“莫不是你还真想着那梦中人?”
“有何不可。”沈知盈脸红耳热地解释,“并非本宫属意他,只是既然许了诺,便不能做那出尔反尔的人。”
“你竟还打算唬我。”袁清仪利落起身,拿起一面铜镜,举在沈知盈面前,“仔细瞧瞧你这眉目含情的模样,若说你是没那个心思,我怕是信不得的。”
沈知盈羞红了脸,推开袁清仪,抬起手捂住脸,闷闷道:“好清仪,可别揶揄我了。”
袁清仪见她小女儿情态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玩笑道:“真想看看长得什么模样,竟把你这粗心眼的人迷成这样。”
而后又说:“如若真有那人,纳成面首便是,他纵使千般万般好,只要与你命星无益,那也是无用的。”
“不曾想向来含蓄内秀的袁二小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沈知盈侧着头捂着嘴笑。
“你莫要打趣,皇家乃是天命,更何况依钦天监所言又与殿下性命有关,我自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知盈被这件事儿扰的心烦意乱,自欺欺人般抛之脑后,缠着袁清仪同她下棋。
袁清仪才思敏捷,对弈更是擅长,她技不如人连输几盘,见天色发灰不似方才艳阳高照,才不情不愿地放袁清仪回家。
不大一会儿,秋雨便哗啦啦地从天上滴落,渐渐起了风,吹散了秋老虎的燥热。
沈知盈懒得进屋,便闭着眼睛倚着棋盘,听雨声合着风声穿堂而过的声音。待连翘发现时,已不知她睡了多久。
雨滴落在白玉石板上“啪啪”直响,炸成一颗颗晶莹的水花,沈知盈眉间虽有倦意,但嘴角含笑,似乎做了个美梦。
这是这些年她不曾再做过的梦,或许是今日袁清仪提起,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这才有机会再梦一次。
沈知盈依稀又回到了八岁那年,冬天异常的冷,鹅毛般的大雪一连下了十几日,她白日里耍性子玩雪,夜里便烧了起来。
恍惚间有人推门而来,沈知盈热着脑袋傻乎乎地问:“连翘,是太医来了么?”
那人走近了她,身量颀长,站在床边能挡住大片烛光,乌压压地十分吓人。
烧昏了头的沈知盈“哇”地哭了起来,肉嘟嘟的小手一边抹泪,一边颤着声音问:“本宫可……可是仙去了?”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随即蹲下身,露出十分和善的笑容,开口哄她:“不曾,别哭了。”
沈知盈透过肉嘟嘟的手指看他,剑眉星目、盛气凌人的模样在她眼里化成两个字——好看,怯意好似随风消散了,呆愣愣地问:“大哥哥,你怎地生得这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