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仅是皇太子妃、七皇子妃在跟六皇子妃斗法, 也是新旧两股势力之间的交锋。 此时此刻,皇太子妃取出了凤印,以皇后之宝下令杖责徐柳吟, 显然也是彻彻底底的图穷匕见了。 莫说是周遭的命妇们, 便是其余的皇子妃,也无人敢吭一声。 两个健壮宫妇快步过来, 抓小鸡似的将徐柳吟钳制住, 便提着往后边去了。 徐柳吟早在皇太子妃下令去取凤印的时候, 两条腿就软了一半,转过神来之后倒是想要去寻丈夫求救, 奈何生了一双三寸金莲,想跑都跑不掉。 求饶的话她说不出。 先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显露狂态,如今又摇尾乞怜, 她怎么做得到? 只能咬碎了满口银牙, 打落牙齿和血吞:“我不服气!你凭什么杖责我?你不过是仗着……” 左右已经彻底撕破了脸, 皇太子妃还有什么好怕的? 当即便厉声道:“这样的日子里说如此不中听的话, 给我狠狠掌她的嘴!” 两个宫妇应了声,很快便拖拽着徐柳吟, 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魏国公夫人唐氏也软了脚,一改先前时候的张狂与得意,颤声代女儿向皇太子妃请罪:“小女无状, 冒犯了太子妃娘娘, 还请您看在她年纪尚小, 也已经诚心忏悔的份上, 宽恕于她。” 唐氏神色凄然,惶恐不已:“三十杖打下去,一个成年男子怕都承受不了, 更何况是小女一个弱质女流?” 皇太子妃还未说话,她的母亲定国公夫人便出列道:“魏国公夫人此言差矣。今日六皇子妃落得如此,与人无尤,却是她咎由自取。至于忏悔,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定国公夫人脸上显露出几分讥诮:“我倒觉得,观今时今日六皇子妃的姿态,不像是需要皇太子妃宽恕的样子,倒很像是觉得后位在握,已经准备高高在上的宽恕旁人了呢!” 唐氏为之语滞,神色气恨:“你!” 定国公夫人却不看她,向皇太子妃行了一礼,道:“娘娘,不要耽误了正事。” 皇太子妃神色一凛,郑重颔首,旋即吩咐侍立在侧宛如泥塑木偶一般的礼官:“奠仪继续。” 众人诺诺。 然而目光不露痕迹的看看神色怨恨的魏国公夫人唐氏,再看看不动如山的定国公夫人,心里边到底在想什么,却是不得而知了。 自从皇太子薨逝之后,定国公府一直都保持着相当的克制,尽量不与六皇子乃至于诸皇子当中的任何一个产生龃龉。 但这绝不意味着他们就怕了谁! 定国公府的女儿能够坐稳皇太子妃的位置,且在无子的时候仍旧稳如泰山,倚仗的就是定国公乃是皇帝亲自厘定的功臣榜第一人! 定国公的儿子娶了皇帝的女儿,女儿则嫁给东宫为妇,姻亲更是遍布朝野,堪称是树大根深。 皇太子薨逝,他们自然伤心,也自觉地开始收缩势力,不要成为新任东宫的眼中钉,但要是被人欺负到了门上还不知道吭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皇太子才薨逝多久啊,六皇子妃就敢当众如此作践皇太子妃,全然不把定国公府放在眼里,对待这样没有头脑,又刻薄恶毒的人,一味退让的绝对没有用的! 徐柳吟敢当众欺辱皇太子妃,六皇子在外,难道就是个温文尔雅的人物? 一丘之貉,臭味相投罢了! 临行之前,定国公便与妻子通了口风。 “陛下这个人,我是很了解的,现下这个局面,也未必就是全然的死局。” 他说:“我在前头男眷那边儿,见不到娘娘,你千万记得我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改,一五一十的转述给她。” 定国公夫人自然没有不应之理。 继而便见丈夫沉吟许久之后,低声道:“不要把陛下想象成那些视权柄超越一切、玩弄政治手腕如同家常便饭的天子,他先是皇室的一家之主,然后才是皇帝。” “当今天子,跟过去以往的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一样。在别的皇帝眼里,是先有国家这个概念,然后才有家,但在他眼里,要先有家,才有国家这个概念!” “等到陛下回宫,娘娘一定不要想着从家国大义的角度去打动他,那都是没用的,要从小家的角度出发,以一个丧夫之人的身份去向他哭诉,丈夫尸骨未寒,小叔子就开始欺凌长嫂,乞求公公给自己主持公道,要是能拉上其余人一起说,就更好了……” 夜色之中,定国公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锋利的冷意:“六皇子以为自己必定胜券在握,我看,却未必呢!” 对待没有任何威胁的,嫡亲兄长留下的妻子都如此冷酷刻薄,这样一个人,难道会善待别的家人吗? 皇帝一定会考虑这一点的! 待到奠仪结束,定国公夫人悄悄寻了时机,将丈夫的这席话告知女儿。 皇太子妃听罢微微颔首:“爹这么说,倒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至于联合其余人,却也不难。” 六皇子也好,徐柳吟也好,行事都太过于张狂了。 先前皇帝还在京中的时候,倒还知道收敛几分,待到皇帝离去,山中没了老虎,这夫妻俩立时便膨胀起来了。 徐柳吟一朝得志,便使人去给自己娘家的姐姐,如今正经的弟媳妇送赏赐,这何其张狂! 六皇子与七皇子,只能说是长幼有序,却谈不上尊卑有别,一个做嫂嫂的,公然用对待奴婢的态度对待弟妹,这是绝对逾越其余皇子妃们心理底线的事情! 而无论是生活也好,政治也好,底线都是相当重要的一个衡量标杆。 都知道徐家姐妹有仇,替嫁之事众人也是心知肚明,但徐倩茂是怎么做的? 即便跟妹妹有仇,做生意发财的时候,也把徐柳吟带上,且这几年来,从没有短亏过她一文钱!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