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年(26) 四爷晚上去了一趟金家, 金中州一个人拉着一架子车的木料,半夜出发,走着去又走着回来了。回来雪都落下了, 他高声大气的喊人:“走啊!喝酒去, 亲家给的好酒。” 于是,好几个人,这个端着凉拌的白菜心, 那个端了一盆凉拌的萝卜丝, 再来一个拿着蒸出来的凉红薯,这玩意在炉子上一烤, 垫肚子就行。 好像谁都没空手, 然后热炕上一坐,林家给了一提四瓶酒, 这得十多块钱呢。 老二一看就知道价钱。他伸手想从里面拿三瓶出来藏起来,毕竟这东西留着又留不坏。回头不管是说亲呀, 还是出门走亲戚,这不是好礼吗?就是划分个宅基地, 上支书队长家, 拿着这个也好进门。 结果金中州把老二的手一打:“你这是啥毛病?爷们家家的,小家子气的样子。” 老二:“……”直接甩了帘子就出去了, 蹲在门口的雪地都想哭。 他谈了对象,是个二婚的,没娃, 愿意嫁。真就是两间草房人家就愿意结婚的, 结果啥也没有了。他答应了人家的事,现在是办不到了。 四爷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老二在外面蹲着呢,他从兜里取了十五, 他跟桐桐再搭五块钱,然后递给老二,“这钱你拿着,别急,总能想到办法的。” 老二把钱接了,又说了一句,“林家还给了四瓶酒,是头曲,一瓶两块八。” 四爷愣了一下,林家这个亏吃的有点大。那酒怕是之前想求人办事的时候买的,没用出去,结果林温平怕金家吃亏,叫人捎了钱回来。这事怕是家里还不知道呢,然后丈母娘或是二姨姐又把酒叫带回来了,反正没叫金家吃这个亏。 这事闹的! 老二就说,“我觉得在这家里,这日子一天都过不成。我想在北崖下面掏个窑洞,住过去都行。” 这么急呀? 老二这才红着脸说,“我跟巧云说好的。” 四爷还在寻思,这巧云是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含混的应着,“你容我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办法。” 回去的时候桐桐正跟韩翠娥在炕上坐着做针线呢,炉子烧的暖烘烘的,烤红薯的味道叫屋里都是一股子香甜的味道。 四爷把门都关严实了,过去一边烤火,才一边问说,“谁是巧云?” 韩翠娥知道,“是东巷子里的张家,结婚三个月张家的儿子伐树,站到树梢上逞能,结果掉下来摔死了。张家非要叫儿媳妇守三年,那媳妇子又瘦又小的,公婆又不是个东西,说是媳妇子克死了儿子。这要不是公社整天宣传不能欺负媳妇子,她那日子都不知道咋过。” 说着就叹气,“按说,跟老二也算般配。就是老二是头婚,这巧云是二婚,怕是……家里不肯答应。” 不管答应不答应,四爷都会想法子再弄些房梁和椽檩的,算是给老二盖个房子:金家养我,这是事实。这算是报恩,谁都少在背后指摘。 这不是巧了吗?一场大雪,风又特别大,好些电线杆都被刮断了。 整个都停电了。 这一停电,发电还得用油,如果不是有特别重大的事情要通知,这广播都没法按时开了。 现在的电线杆好些都是木头的!邮电所这不是得换水泥电线杆,当初用的木头电线杆就该淘汰了。有些被折断的那种木料,盖房子一般都不爱要这种的,就怕出问题。这玩意到头来,不还是得按照柴火给烧了。 四爷就叫了大队的拖拉机,把这玩意都给拉回来了。量一下长短,盖房子的时候暂时叫开间小一些,窄一些,其实还是能用的。盖草房么,你这草房想住多少年? 金有财都说金中州,“老四说的没错,先应付的把媳妇娶进门。房子宽一米、窄一米的,不影响啥。就像是老四说的,先这么凑活着。住上两三年,等有办法了,拆了重盖都行。”穷汉家娶媳妇嘛,对吧?这玩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木料确实难寻。 金中州没有不满意,相反,他对四爷的态度很满意。 但是他想把朱大能原来的院子要下来,反正朱大能不在了,朱有为便是回来,有老四那边呢,也不会再回那破院子了。干脆分给老二呗。 那是个着过火,死过人的宅子,算是凶宅。真的,那院子放在那地方,都没人要。 偏金中州想要,觉得这个东西没人抢。 金中州有他的想法,“那个院子最省心,着火只是把房顶烧没了,这墙呀啥的,不都是好好的?除了熏黑了一点,其他的啥都好着呢。只要上个顶,弄个门窗,再用泥把黑墙一抹,就跟新的一样,有啥不行的?” 墙是土墙,当然是不怕烧的。这么以来,这房子一天就起来了,省了人力就是省了粮食。 他就说,“这房子是那时候的老房子,进深本来就窄,都不用老四拉回来的木料,我老院子的草房多,拆了东边的房子把椽檩挪过来都行。” 四爷:“……”没再多说一句,扭头走人了。爱咋咋,以后需要的时候给点钱了事,绝对不多掺和。跟这种人就没法沟通。人家就不是置办家业的态度,那就是凑活事呢。 世上哪有这样的事,真的拆了东墙补西墙。 金有财看着金中州想扇他:老四弄回来的木料是好木料,除了短一点之外,没毛病。先用这个盖在新院子的后面,暂时住人。等将来有条件了,在前面盖。这木料就是拆下来,是不是也能盖个厨房,盖个其他的啥东西,庄户人家放零碎的东西总得需要个房间吧。收拾回来就是家里的。真能当事用的。完了你要拆你家的一半草房,给这边搭个房顶。那老四拉回来这个……要不了两天就被大家你三根我两根的要完了。 老四尽心尽力的,不能说不叫大家拉。 可要是为大家办事的,他又何必忙忙张张的,张罗这个?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四爷回来一说,把桐桐笑的不行。其实事情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