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地晒太阳。
她没想到顾檠会回来这么早且直接上楼。
住宅有五楼,唯一的女孩在顶层,一般来说家里的男性都不会踏入。
顾檠没想到推门而入会是这样的景象,他从未涉足顾意弦的领域。
海藻般的卷发平铺在繁复华美的刺绣软垫,女人的姿势慵懒又极具诱惑,姣好婀娜的曲线,两条笔直肉感的长腿微微并拢。
她缓缓转过头,香槟色丝质裙的右肩带松垮,镀上柔光的肌肤像一副油画——被无数艺术大师宠爱的,裸体的,躺着的维纳斯。
顾檠一瞬间就想到这样描述,他甚至去鉴赏过真迹。只几秒,若有似无的香气便勾萦上了鼻尖。直到对面的人脸颊泛起红晕,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停留太久,向来清淡的表情变冷。
顾意弦从贵妃椅爬起来跑过去,仰起头,细长的柳叶眼里是羞怯和紧张,乖巧听话是顾檠喜欢的形象。
“哥哥。”
她攥住裙摆,咬住唇瓣,细声细语,“是因为我回来没告诉你,所以生气了吗?”
顾檠恍惚了一秒,眉心拧得更深,“把衣服穿好,到书房来找我。”
砰。
沉闷的声音回响在房间。
仔细回想顾檠方才的表情和眼神,似乎在被送走前看到过有点熟悉,顾意弦摸了摸自己的脸,将计就计并不管用,难道顾檠不喜欢这一款?
·
顾檠下楼刚好碰到换好衣服的顾沭。
“怎么了这是,”顾沭瞧着他脸色不对劲,“还在为那事儿生气呢?”
去年,纵横重回四方王座,在争霸赛中和万关胜局点数一样。平局的结果是双方互抽,江枭肄不知道搞到的消息,挑走了华森去年利润前三的产业,而顾檠只挑了家南楚三环外的一家酒吧。
今年斗争更是激烈,明面上Gallop在各方面与华森作对,顾檠看上哪块肥肉,必有江枭肄过来插一脚,暗里下作手段也没少使,财务部埋下的眼线,利用舆论泼脏水,明火冷枪的有来有回交战两年,耗费不少财力物力。
“不是。”顾檠往餐桌走,想到什么,回头补充道:“以后家里所有的男人没有允许不得去顶层。”
顾沭是个精明又敏锐的人,话锋一转,“你不会刚刚撞见了什么吧?”
“别瞎说,传出去对小弦不好。”
“顾檠,”他话锋一转,“我什么也没说,是你心里有鬼,这么多年吃斋念佛,不沾血腥,不沾酒精不就是为了——”
顾檠转过身一拳挥过去,脸色铁青,“顾二,闭嘴。”
·
顾檠的书房在收藏室旁边,两面书墙,按照主题分门别类,实木书桌和椅子宽大到可以盘着腿看书。顾意弦小时候跑来玩经常能看到他的书桌上摊着胡适和道德经。
不止如此,顾檠也确实非常会享受,西面的落地窗前安了个按摩浴缸,对着窗户就能看到麓湖。旁边搁置的方几有一套茶具,她从来没见过他喝酒,所以进来看到躺在浴缸里,左手托着红酒的男人,顾意弦愣住了。
听到动静,顾檠转头,眼睛微眯。
她换了件衣服,但也没完全换,白色紧身旗袍勾勒曲线,银色玫瑰暗纹从襟口蜿蜒,盘踞在后腰。
他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从浴缸里跨出来,托着烟斗走到书桌前,“小弦,过来。”
灯光太暗,顾意弦看不清顾檠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喝醉,只能瞧见他最爱穿的中式连襟白衫,湿透了,一尘不染的布料上竟然有血迹。
“哥哥,你怎么了?”她有些着急的小跑过去。
顾檠把车钥匙塞顾意弦手里,“车库里那辆紫色的,”他挑起一条项链,“这个也是礼物,戴上给哥哥看看。”
跑车没什么好惊讶,但顾檠从没送过顾意弦首饰。她垂下睫,2克拉的水滴型钻石,以他现在的风格根本不会买。
“算了,哥哥帮你戴。”
顾檠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按开搭扣,双手拈着两端从她脖颈往后。
难得亲密接触,顾意弦自然乖顺地低头,手心的钥匙被攥得发烫,听到搭扣合上的声音,她抬起头。
顾檠五官清朗,清冷的像后墙挂着的山水画,而眼神却极为复杂,温柔,哀伤,又带着疑惑。他抚上她的脸,指腹摩挲着似乎在确认什么。
气氛在顾檠缓缓低头的几秒里暧昧到极致,顾意弦的脚尖踮了踮,不自觉攀上他的衣决。
手心的钥匙掉在地板。
咣。
顾檠一瞬间清醒过来,柔软细腻的触感还停留在指腹,而他的唇只需再往下几寸就能攫取禁果。动作蓦地停住,温热的呼吸戛然而止在鼻尖。
“顾檠?”顾意弦大胆地叫这个温柔深沉如兄长般的男人的名字,从小他对她特别,不该有的念头早就滋生,她期待这一刻已久。
他吻了吻她饱满光洁的额,“小弦,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当然可以。
顾意弦红着脸问:“需要我做什么?”
顾檠:“接触Gallop的江枭肄。”
江枭肄?
脑子里枭肄二字甚至构不成具体文字,顾意弦不明所以,“什么?”
“接触Gallop的江枭肄。”顾檠重复道。
漂亮清丽的瞳孔是他冷漠决然的背影。她反应过来,飘上云端的满心欢喜截截跌落。
“你刚刚那样就是为了让我去做这件事?”
顾意弦是商科太了解这档事的刑罚,她难以置信地问:“你知不知道侵犯别人的商业秘密会被判刑?还是说你要我用另外一种方式?顾檠。”
半米高的椅背挡住了顾檠的全部。
“叫哥。”他说。
好妹妹的伪装维持不住,顾意弦气急,“有哥哥会对自己的妹妹那样吗?”
这么多年顾檠的过度保护,外界只知顾弋柱不知道顾意弦,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处心积虑,她冲过想知道答案。
顾檠面无表情,眼底黑漆漆,与刚刚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