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只是看个画。
可方漓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人便在这一幅幅色彩斑斓，冲击力与鲜明感并容的系列名画前干耗着。
霍淮安大概是一个小时后到的，看起来风尘仆仆。
相比于方漓进门时的冷清与怠慢，他显然引人注目的多，也更加熟门熟路，刚一脚踏进门，一旁的工作人员就立即走上前去。
“霍先生。”
听见声音，赵如敏立即转身，原本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此刻咧成了一朵花。她迎了上去，脚步快速，却不似先前出来时那般有力。
方漓斜睨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霍淮安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衫，领带还标准周正的系在上面，来得匆忙，所以来不及取下。
方漓估摸了时间，疑心对方在听说自己来了画廊后，三言两语交代下属，便丢下会议赶了过来。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
可面对卖弄殷勤，有意亲昵的赵如敏，霍淮安只是礼貌点头示意，并在赵如敏的手即将挽上他时，不留痕迹地错开了，也没有握手交谈的意思，直接错身而过，径直向不远处的方漓走去。
而方漓仍然一动不动，咬着嘴唇，死死盯住面前的一男一女，将他们的动作甚至表情都尽收眼底。直到见到赵如敏被忽视，霍淮安向她而来，神情才变得有所缓和。
“小漓。”霍淮安走得不急不徐，长期的身处高位，泰然处之早已成为他的一贯作风。
只有别人蜂拥而上涌向他，而他从不为别人而去，更不为别人停留。除了方漓这个例外。
在走来的这短短二十来米里，霍淮安的笑从客气变成宠溺。
这宠溺又溢到眼神里，最后幻化成蛊惑人心的疼人话：“出来看画怎么不让司机送你，有没有很累？”
方漓当然不累，至少没有那个踩着八厘米细高跟的赵如敏累，但方漓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膈应霍淮安身边女人的机会。
她当即挽上霍淮安的手臂，在对方轻声笑着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时，得寸进尺的将半个身子倚了上去，软声软气地对着霍淮安撒娇，眼神却冲着赵如敏挑衅。
赵如敏的脸早就青一块红一块，嘴角的笑也挤不出来，她还想要靠近，可在高跟鞋响起时，霍淮安像是有准备般开了口。
“宋先生说他现在有空，问他的画能不能现在给他送去。你能送去的话最好。”
赵如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受伤的神情跃然于脸上。纵使眼里有再多不情愿，还是点了头，留下两句客套话，而后离开。
“宋先生，哪个宋先生？宋周杨？他会看画吗？”即使是霍淮安的好友，一个年纪能当方漓叔叔的男人，方漓批判起来照样不嘴下留情。
霍淮安却也不为对方辩解，眼神里多了两分无奈，但嘴角宠溺的笑容不减，问：“喜欢哪一幅，我让他们一会儿送家里去。”
“都不喜欢，”方漓看了一眼那幅迷雾中的乌鸦，目光停留两秒后，冷漠离开，“都挺一般的，这里，所有。”
意有所指，不知是在说画，还是说人。
霍淮安装作听不懂似的，没有看向那些画，询问的语气仍旧不变：“那还要继续看吗？”
“不了，”方漓摇头，微微伸了懒腰，像是累了，放松身体间顺势将脸埋进眼前宽阔有力的肩膀里。
男人身上的木质调淡香水气味闯入她的鼻腔。
方漓沉醉于这样的气味，沉醉于轻抚她后背的温热手掌，这感觉让她平静、温顺，继而收起所有利刺。
困意涌了上来，她喃喃道：“饿了。”
“好，那我们回家，吴嫂煲了你喜欢的百合山药汤。”
天边的太阳正在西下，下班后的湘城街道比先前拥挤热闹。
程允延百无聊赖坐在桌前，这是一间由老旧洋房改成的花园餐厅。他已经在这儿待了两个小时，而对面白瓷盘里的马卡龙只被咬了一口。
“好看吗？”左雅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一张甜品的图片，他们坐下后不久拍的，已经被捯饬了半个多小时。
“不错。”程允延瞟了一眼，敷衍回答。
左雅皱起眉头，不满地嚷嚷：“你都没好好看！”
餐厅里冷气十足，周遭的空气带着比室外低上不止十度的凉意，但程允延还是感受到了潮湿与闷热袭来，坐在这里的他要被闷得喘不过气来。
可抬起头来的一瞬，程允延还是放下了皱起的眉头，强压着性子，用尽可能温和地语气说：“我下午翘了一天的课，小组的同学还在等着我一起改方案，今天就到这儿吧。”
全然不提刚刚的敷衍。
“那种方案……我去我爸公司找两个职员给你们改改就行。”左雅心直口快，说完才意识到不妥。
观察着对面人的脸色，小心翼翼解释：“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说着，想要搭上男人搭在桌面上的左手。
程允延看了一眼那做了粉色美甲的指尖，面无表情但动作迅速地拿起一旁的彩釉陶瓷壶，自然地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错眼间，看见街边缓缓而过一辆黑色商务越野，车牌“1”后面接着“6666”，很是气派。
左雅的手顿在原地，因为先前自己说错话，便没追究程允延的这番举动。
“好吧，好吧，”左雅退让，“和我拍一张照片，我们就走。”
说着，转过身，把手机调成了自拍模式。
程允延却是不配合地往回一仰，靠上身后的椅背，逃离了镜头。
感觉到对方的排斥，左雅扭头抱怨：“哪有男朋友不愿意配合拍照的。”
彼时的程允延觉得自己心头堵了一面墙，不发不快，随即神情冷淡又语气坚定地开口强调：“我不是你……”
话到一半，咔嚓一声，快门被按下，左雅探过大半个身子拍下两人合照，达到了目的。
没有探究程允延的后半句话，对着手机里的照片望了一会儿，自顾自的说：“这样拍还是很帅的嘛。”
随后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