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设备吊着一条命,各种苦药撑着她的精神。卡上数字流水一样减少,宣茗不在乎这个,可孙雪容总会说:
“留一点给自己吧,阿茗呀,赚得多也不能这么花的。”
宣茗知道,孙雪容更盼着女儿以后的日子。她不在之后,宣茗也要过得好,这是孙雪容最大的愿望。
妈妈其实还很年轻,五十多岁的年纪,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都还没有退休,而孙雪容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
每次看着她被药物副作用折磨,脏腑剧痛到呕吐一整夜,连说句话都困难的样子,宣茗又会想:会不会吊着其实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天天,经年累月消耗她的悲哀,她的心情,也逐渐从提心吊胆,到死水一潭。
能怎么办呢?
她也没办法回到过去,往当年那个自己的膝盖窝踹一脚,骂她:跪啊,早点跪下来,妈妈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
李秋澄拍了半天外景,手和脸都快冻僵。他匆匆走进屋子里,暖和的风吹了一身,这才觉得整个人缓过那阵劲儿来。
戏里演他哥哥的前辈笑着递给他一张暖贴:“冻坏了吧?”
他恭恭敬敬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今天他戏份重,不止外景多,还因为剧情设定,不能穿太厚的衣服。半天拍下来,骨头都冻僵了。
前辈们凑堆取暖,有人打趣李秋澄:“秋澄看着不像第一次拍戏,还挺有经验的,也能吃苦。”
李秋澄改不了内敛的毛病,低下头不好意思道:“学校里教过……”
演他哥哥的前辈名叫章惟,听他提起这个,立马兴致高昂地说:“桑老师!他老师是桑文秀,那手底下出来的,能有几个吃不起苦的?”
“桑文秀?我天,声名远扬!那可是狠角色一个,我在隔壁学校都听说过!”
“宣茗就她带出来的。要不是桑老,她转型也不能这么顺利!”
李秋澄一晃神,没想到能在这儿听见宣茗的名字。
他默然低下头,看着手里清清澈澈的一杯热水,呆滞到出了神。
这是他进组的第四十天,日历翻过一月,如果放在南边,已经走到冬天末尾。但国土最北的寒冷,却还有的熬。
好在李秋澄戏份不多,即将杀青。
他拿到这个角色的手段不光明,但文殊野是个随性的人,组里前辈似乎对背后的故事也都没什么兴趣——毕竟只是个拿奖提名时都不会想到的小角色,李秋澄也不过是想靠着文殊野转型,和前辈主角们本质没有利益冲突。
将近一月底,是快过年的时候,前辈之间聊到节庆,顺嘴问了他一句。
章惟和和气气问:“秋澄回家过节吗?”
李秋澄摇摇头,“有行程。”
今年过年晚,二月底。
他们的解散演唱会要赶在过年之前办完。因而李秋澄结束了文殊野片子的拍摄之后,还要赶四五场巡演。
女前辈一边听着,一边皱了眉头:“这行程也太赶了,你拍戏不也熬了好几个大夜吗?”
李秋澄只能笑着说,没事。
各方安排,他是无力插手的。
既然要赚钱,要名利场的地位,当然只能硬捱下去。
比如当年……一边宣传《天塌》,一边开世巡的宣茗。
他也只是在跟随她的脚步,试图追赶她、匹配得上她,仅此而已。
一月二十七号,李秋澄正式杀青。
文殊野没给他办个庆功小宴,因为李秋澄的日程实在太赶了。他要连夜飞到北京,赶二月五号的第一场巡演。
合练时间只有一个礼拜出头。
一月二十八号早上九点,李秋澄走进公司大门。
这次巡演,聚星慷慨地借了三间练习室,所以所有人都及时赶到聚星传媒门口,准备开始最后一周的合练。
他在门口正好遇上梁嗣音,两人结伴走进去。
梁嗣音现在也在准备solo单曲,各地fan meeting开了很多场,这次也是百忙之中翻出的一点缝隙里的时间。
“先去靳思嘉办公室吧,她说要跟我们开个小会。”
李秋澄点点头,按下电梯按键。
靳思嘉办公室半掩着门。梁嗣音没多管,直接上去就推开了。
李秋澄站在他后面,隐隐约约,看清坐在沙发上的人影。熟悉的疏懒、熟悉的冷淡。
她微怔转头,正与他对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