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喊:“阿茗别急!哎!你别摔着自己啊!”
她当然也知道不用急、不该急,场下肯定安排好了人,但是靳思嘉自己都不放心跟团的工作人员,她又怎么安心冷眼旁观?
明明在东北林场见到的时候,还好好地,过了一场演唱会,人怎么就昏过去了呢?
宣茗匆匆转进休息室,已经有人给她引路。
她一进门,没看见李秋澄,却正好对上一个熟悉人影。
灰西装,黑色表带,多少年过去,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
宣茗刹那间顿住脚步,梁嗣宁却抢先开口,生怕她慌一样,语调一如十年前温和包容:
“我让人送他去停车场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
言外之意,你不用担心。
可是宣茗到底不是十年前的宣茗。
她站在休息室门前,工作人员识趣地离开。跟上来的孔莹姜人都还没站稳,一见里面这幅场景,先一声“我册那”出口,马上拐弯跑了。
就剩宣茗与他对立,孑然一身。
梁嗣宁挡不住太多,休息室里什么样子,宣茗尽收眼底。被扯得破碎凌乱的白色丝带、掉在沙发上的两颗纽扣、还有仔细才能看见的一两根灰蓝色的头发。
都是从李秋澄身上掉下来的。
她微微退后了半步,才开口问他:“人怎么样?”
“不太好。应该是劳累过度。”
“去哪个医院了?”
梁嗣宁报了个地址,是宣茗很熟悉的地方。
她转身要走,从随身的包里取出车钥匙。
梁嗣宁却忽然开口,生怕她还不够心烦。
“阿茗,摄像机很多,当心别被拍到。”
宣茗来不及回他,她刚看见了那些零乱的丝带与纽扣,都是造型师安排的衣服,循环利用的,破了坏了都要赔钱。李秋澄一向谨慎,该难受到什么地步,才会不计后果地扯掉公司准备的服装。
以及那零散的灰蓝色头发……
他应当难耐地挣扎过、痛苦地忍受过,哪怕人不在休息室了,也要留下这么细微的痕迹,让她看见,让她罕见地泛起一星半点心疼。
摄像机?
也许没有必要管。她有的是理由,做导师去探望探望生病的学生、代她好朋友思嘉照顾照顾她的艺人,哪一条不能拉来粉饰太平?遮掩她内心最根本、最低劣的想法?
她早就骗人骗习惯了,没良心的。
宣茗一个人驱车前往医院,梁嗣宁借了梁嗣音的手机,给她发来病房号码。
推开单人病房门时,宣茗承认,她的确有一刻颤抖过。那种后怕感,她近年体验了太多次。
之前都是因为孙雪容,这次,是因为心疼李秋澄。
他面色青白,安静躺在病床上,左手骨感细瘦,青筋分明的手背上刺进一根针。
里面太安静,打点滴的细微声音都清晰可闻。
跟团经纪人是圈里的新人,看见宣茗,先站起身问好。
就是这么轻微的一声,吵醒了病床上的李秋澄。
他懵懂睁眼,转头,然后恰好撞进宣茗的视线。
宣茗看见他眼底的愕然,她自作多情一点,也许可以将他的神色当作惊喜。
他没有期待过她会来,所以惊讶;他渴盼她能来,所以雀跃。
宣茗搬了张凳子坐到床边,随手把屏幕一半粉碎的手机扔到床头柜。
“思嘉走不开,我代她来陪陪你。”
“怎么?是在文殊野剧组里太累了吗?”
李秋澄马上摇头。
宣茗轻笑,“这有什么不敢说?卫霓和文殊野都是铁人,作息很恐怖的。我跟着卫霓拍的时候,也受不了。”
李秋澄垂下眼眸,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他艰难坐起来,宣茗下意识想伸手扶,但经纪人已经抢先一步。
她没说什么,自然地收回手。
宣茗沉默了一阵,等着李秋澄开口。
但他一说话,却平白教她都招架不住。
李秋澄诚恳地问她——
llia,会陪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