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晴连着忙碌了一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这一周傅州瑞赶都赶不走的早送晚接，公司门外，楼屿依旧停在路边看她，那天过后保安就没犯过傻了，没放他进荷园，严晴也没联系过，只有他天天在支付宝里发：不抽烟第一天，不抽烟第二天……
严晴回了他一次点点点后，之后的消息都无视了。只是在上周五给他发消息：别来公司门口等我了。
他回了个收到，结果等她下去的时候，她还是看见了他。
傅州瑞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帅的男人，中国的工人都这么帅吗？”
差不多的话，严晴不知该说他记性差还是审美始终如一。
他没想起来，严晴也无意走过去，两人的联系基本就又断了。
这天，她总算忙完阶段性工作，煮了杯咖啡，躺着靠椅，给自己放了首轻音乐，想到不对劲的地方叫了童欣进来。
她问：“这几天，那个人出现了吗？”
“没有……”童欣反应很快。
严晴蹙眉，按理说，她让傅州瑞不要再插手管这件事，以孙明雷贪得无厌的性子，应该又跑回公司里闹，不该消失的这么干脆啊。
想到傅州瑞无奈应好的模样，她眉头拧得更紧，“找个人，帮我去调查一下怎么回事。”
童欣动作很快，第三天，私家侦探的消息就传送了过来。
彼时，严晴翻着策划案，正准备开三点半的会议，文档传过来的时候，她只是随手点开，确保画面里不是傅州瑞拿钱打发人走就行，结果目光在落向里面的照片后，握笔的右手一抖，在策划案上划下了长长的黑线。
她却头也不移，目光隐隐发颤地看着屏幕。
一张偷拍的照片里，男人站在山间土地里，手上懒洋洋地拎着一根木棍，目光恶狠狠地看着斜侧方，阴鸷狠厉的气息在贫瘠土地上更显出豪放粗壮的凶狠，而脚上那双廉价的黑色运动鞋，早就沾满了黄土。
那个对她来说久远、陌生、被痛苦回忆填充的山村里，楼屿站在土丘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侧方，神情冷漠。
严晴沉默的坐在电脑前，无数回忆涌向大脑，忽然变得稀薄的空气挤压着她的呼吸道，让她忍不住疯狂的咳嗽，拍打胸口，童欣听到动静快步进来，着急地帮她拍打脊背。
严晴眼眶充血，呼吸急促，手死死地抓住领口，“水，水……”
童欣慌张递来水杯，她洒了一手的水还往嘴里灌，冰冷进入喉咙，凉意顺流而下，稀薄的空气才渐渐变得充盈。
“严姐，你怎么了？”童欣慌张无措。
她摆摆手，苍白着脸躺回椅子，让她出去。
“严姐……”
“出去。”顿了下，她补充：“会议改天。”
“……好。”童欣压下不可思议，关门走了。
房间一室安静，严晴静静地看回电脑上的照片，干涩的眼睛只木木地落在了那双带满了灰尘的运动鞋上。
曾几何时，她想过楼屿的订制皮鞋落在山里的土地上会是什么样的景观，她想，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贫瘠落后的连绵大山把她和楼屿的距离隔得太远，以至于她的想象力都被限制了。此时此刻，他的身影却出现在了那个让她恐惧、恶心、厌恶的山里，傲慢、骄矜、一如当初。
工作室的忙碌的声音逐渐消失，手机的振动连响了十几次，严晴从茫然的失神里醒来，看到桌面洒落的金色阳光，才发现太阳已快落山，黄昏正从后面冰冷审视她，将万缕霞光穿过她的身体，勾起四肢百骸的绵绵痛楚。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写字楼，傅州瑞大步迎了上来，不太赞成的说她：“小晴，不接电话不是个好习惯。”随后注意到她的神色，手蹭上她的脸：“你怎么了？”
严晴避开，目光穿过他高挑身影，安静的落在了路边。
车窗里，楼屿正在打电话，满眼笑的看过来对上了她的视线，笑着挑起眉，看着她对电话那边亲了一口，挂了电话靠回椅背，懒散笑着瞧她。
“小晴？”傅州瑞动了下，彻底挡住了她的视线，他垂眸看她，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不避他的看着那个男人。
“你先回去吧。”她绕过他，往面包车走。
“小晴，我是来接你的。”傅州瑞握住了她的胳膊。
严晴睫毛在眼下落着的阴影晃了晃，抬头逆着黄昏的光看他，“师父，你该回去了。”
傅州瑞手紧了下，“小晴，别说一些让师父不开心的话。”
“师父，我向来不是最会顺着你心情的学生。”说完，她拽开她的手，大步往面包车走去了。
副驾车门早已打开，严晴甩门坐上，“你赢了。”
“嗯？”楼屿佯装未懂。
严晴眯眼盯他：“最终还是我主动上了你的车。”
“你不向来如此。”他再也忍不住的笑出来，摸着下颔，“虽然没有那个意思，但是……”
他往前面的库里南看了眼，“心情还真是不错啊。”
“呵。”严晴系上安全带，闭眼靠向椅背，“带我去海边。”
他偏头看她，发白的侧脸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他叹了口气，手在她脸边轻轻蹭了几下，“怎么这么糟糕。”
严晴眼都没睁，“还不走？”
“出发！”
笨重迟缓的面包车驶向海山路，最终停在了海湾大桥旁的沙滩边。细碎的金色沙滩上巧克力色老头带着孩子在游泳，飞起的海鸥衔走面包碎展翅在蓝天下，蔚蓝的海平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荡漾着金色波澜，落下的车窗，腥咸的海风唤不醒严晴脑中的理智。
她闭着眼吹着海风，黄昏的光静静地刺在眼皮上。
楼屿无奈：“为什么非要停这，不是讨厌黄昏？”
他伸手，举着一个刚撕开的烟盒纸板，挡在她眼前，“车里之前落的，可不是我抽的啊。”
眼皮紧闭都无法遮掩的光茫褪去，她睁开眼，目光有些迷离呐呐地看向他。
“为什么去麻瑶山？”说出口她才发现，消失十几年的名字，吐出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