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孤峤当然没有死,也就是一夜过去,之前布条揉得乱七八糟,之前上的药都糟蹋了,只能重新寻药。 再次涂好了药,这次沈云烟也不敢让他光着上身了,那件皱巴巴的中衣穿回了他身上,自己也收拾整齐。 想起昨日的荒唐,脸上又滚烫起来。 这人…… 受着伤还这样,她记得那时候明明是白天,等她再醒过来,天又亮了。 她腰酸背痛,他倒没事人一样。 该说妖族的身体就是强悍吗? 她摇着头,下次绝不能纵容他了。 她趁着清早在外面逛了一圈,在溪流边简单洗了洗,冰冷的溪水冻得她直哆嗦,又摘回来许多果子。 这几日他们只能吃这些东西果腹,确切的说,只有她在吃。 他除了喝点水,什么都不入口。 沈云烟担心他这样伤口难以恢复,他却说没关系,不过凭借着强悍的身体,他的伤确实一点点好起来了。 她把一堆红的绿的果子搬到他面前,每一个都放在他鼻子边闻过。 “有毒。” “没毒。” “这个很甜。” “酸。” 他光是闻过气味,就知道每一种果子是什么味道,能不能吃。 “为什么闻一下就知道?” “云烟,我是一条蛇。” “哦……” 差点忘了。 她靠在他没有受伤的那侧肩膀,啃着一个红色果子,甜甜汁水润过喉咙,“我在妖界的时候听说了一念的事,你是他从妖界带回去的吗?那时你多大?” “不知。”他说,“我从出生起就在梵音寺。” “他没有告诉过你?” “老和尚从不说妖界的事。” “他把你养在身边,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眸中闪过一丝讥讽,“他做事,从来不说目的。” 沈云烟印象里,一念禅师就是很典型的那种高僧,说话云遮雾绕,他是什么意思,全靠你自己领悟。 可她实在不明白,一念养大谢孤峤有什么目的。 想知道佛法能不能感化一只妖? 还是单纯觉得他投缘,顺手就从妖界带回来了? 怎么想,这也不像是高僧该有的作为。 “因为你是妖,所以他才在你身上的留下这道戒律……” 她抓起他的手腕,金色的梵文隐藏在其中,平时看不出什么痕迹,“这戒律能解开吗?” “不能。” “这是梵音真言。” 沈云烟皱起眉,总觉得一念禅师这事做得十分不地道,如果不相信他,为什么要把他带出妖界,强行改变他的命运? 如果选择相信他,为什么不彻底相信他,又要防备着他? 他纵然是妖,也懂得感情,这样的不信任,难道不会伤害他吗? 她看得出,谢孤峤对一念的态度和对旁人是不同的,哪怕他口口声声喊着老和尚,她忽然有些郁闷。 “我现在很讨厌一念禅师。” “怎么?” “他强行施恩于你,仗着这份恩情给你套上枷锁,难道不讨厌吗?” “他养大了我。” 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对于他来说,掩藏在这份恩情下的曲折,并不值得深究,也没什么好在意。 一念养大了他,于是他还一念一份恩,同意受戒,事情就是仅此而已。 沈云烟意识到,这可能是人和妖之间思维不同,对妖来说,少了很多弯弯绕绕,更多的是直来直往。 “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她回身望着他,“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得去找一念问明白。” “听你的。” 她转过身,为他取下蒙眼的黑布,用沾了清水的布细细为他擦去眼皮上剩下的药汁,“感觉怎么样?” 他笑了,“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不能这么快起效。” 她心想也是,又给他换了药敷上,“你说要等蜂刺妖力消失才能取,要等到什么时候?” “七日后。” “可是昨天帮你上药的时候,并没看到蜂刺留下的伤口。” 他神色一僵。 蜂刺入体,破开皮肤深入妖脉,注入毒素后消融在妖脉中,在体表留下的伤口很快会愈合,所以无法取出。 所谓取出来不过是安慰她的话,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解毒的条件。 “七天后我会想办法。” 沈云烟有些讨厌起他脸上的黑布来,看不见他的眼睛,就无法根据他的眼神推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她心想,再过两天等他伤势稍微好些,就算是他不愿意,也得冒险去一趟玄清观找雪庭,帮他把毒解了。 她心里有很多计划,先解毒,再找一念弄清他的身世,之后再想办法澄清外面的谣言,她这个玄清传人的身份也应该有点作用…… 靠着他的肩膀,她开始犯困。 这时候就忍不住抱怨他,“昨天你也太能折腾了。” 抱怨的语气听在耳中,无比亲昵。 他挪动了一下,让她整个人靠在自己怀里,伸手帮她捏捏发酸的肩膀,“不舒服了?” “腰痛,腿痛,哪都痛。” 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按照她说的地方帮她仔细按摩,缓解肌肉的酸麻感。 他的唇凑在耳边,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