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处浅浅的伤痕,此刻倒成了身上唯一的装饰。
这样细的腰身。
那么笔直的腿。
二丫都不敢再去多看一眼。
可安玉屑就坐在那儿瞧着,眼睛和身体都一动不动,目光平静得可怕,仿佛入了定的老僧一般。
二丫的手指滑过慕雨的肩头时,脸庞泛红,此时也不知是害怕多一些还是羞赧多一些,她忍不住问安玉屑:“你,你不是她哥哥吧?”
安玉屑的指尖缓缓摩挲,他盯着慕雨身上晃动的树叶阴影,只有沉默。
实在是太安静了,二丫走动时,只觉脚下快要干掉的血像是刚刚倒出来的浆糊一样,死死的粘着她的鞋底。
而正当她给慕雨去套上衣裳时,安玉屑又开口说:“旁边不是有干净的水吗?给她擦一下。”
二丫连忙应了,转身走去床尾,将干净的白麻布浸入水盆中涮了涮,又拧了一下。
再回到慕雨身边后,二丫轻轻柔柔的给慕雨擦着上身。
安玉屑依旧在那儿静静的看着。
此时,屋中除了移动脚步时能听到黏腻的血液声,还有湿布轻轻抚过慕雨皮肤的声音。
窗外夕阳还未褪去,反而愈加浓烈。
夏日的黄昏,不会给人以凉爽,反而让人觉得炎热、躁动。
屋内的温度好像升高了几分,二丫给慕雨擦着身体,脸越来越热。
在二丫轻轻的抬起慕雨小腿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朝安玉屑的方向瞧了一眼。
安玉屑没有丝毫要回避的意思,可神情也不见有何变化,看不出丝毫邪念。
不敢再去多看,二丫将慕雨浑身上下迅速擦了一遍,连忙将亵衣套了上去。
也是此刻,院中传来了一道人声:“我回来了!”
二丫给慕雨系衣裳的手微顿:“是爹回来了。”
安玉屑转头看向房门,似乎发呆。
很快,隔壁屋中的石大娘推门走了出去,扬声迎接着自己的丈夫。
这之后,便没了声音,
石大娘和石老爹好像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后,又传来了房门开合的声音。
安玉屑垂眸冷笑:“滚出去吧。”
二丫刚给慕雨穿好了下裙,微微愣住。
“我说滚出去,听不懂吗?”
安玉屑不耐皱眉,看向她。
二丫连忙点头,踩着黏黏的血迹走了出去。
安玉屑转头面向窗户,窗外的树影也打在他的脸上。
他静静的聆听着隔壁一家子低声的筹谋。
越听,唇边笑意越大,笑容越冷。
可笑,这石家夫妇竟然筹谋着等夜深了自己睡着后去找村长,而后让村长带几个壮汉将自己围困在这屋中杀死。
若不是怕事情闹大,会引人注目,安玉屑真想等到夜深之后见见这些自不量力的蠢货,然后让他们尝尝背后算计人的代价。
然而,现在的他正被朝廷通缉,西南那边的前朝太子也不消停。
前有狼后有虎,实在不是与这些蠢货纠缠的好时机。
安玉屑握住剑起身朝门口走去,可才走两步便停下了。
脚下地板上那些黏腻的血液实在让人作呕。
安玉屑嫌恶的皱起了眉头,抬手轻轻一扫,将床尾盆中的水引到地面上环了一圈,血污瞬间清除。
脚下干净后,安玉屑才又抬脚向前。
推开房门,外面夕阳的红云已经烧干,只余灰白。
安玉屑的开门声也惊动了隔壁的一家人。
石大娘连忙拉开了房门探出一个脑袋,脸上又换回了讨好的笑容:“怎么了,公子?”
原来,力量再薄弱的人在筹划取人性命的时候,也可以褪去害怕,与人虚假,强装镇定。
安玉屑瞥了一眼石大娘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却只是抿了一下唇:“等会儿让你女儿端些饭菜进来。”
石大娘点头应下,连忙朝厨房走去。
安玉屑眼睛微动,跟随着石大娘的位置移动,直到人进到厨房后,他才转身又回到屋中。
屋中此时暗了不少,可方才黄昏时带来的燥热却没有褪去。
安玉屑的眸光落在慕雨身上,虽说现在她身上已被人套上了亵衣,可身体的轮廓还是格外明显。
屋中静谧非常,两个人的呼吸声在此刻都格外清晰。
他站在门边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屋中再没有一点光线后,才手指轻抬捏诀,将蜡烛点燃。
昏黄的烛光亮起,照在沉睡的慕雨脸上,让她此时有种柔弱可欺的味道。
安玉屑又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才最终缓步坐到了床边,伸手将剩下的衣服仔细的给她套在了身上。
最后,是那些零散的玩意儿。
有巧云台的明灯印、写字的芦管笔、林枫的腰牌、塞了许多银子的藕荷色钱袋,还有一张引水咒。
安玉屑手指捏起引水咒在眼前晃了晃。
这张符咒还是当时慕雨从他身上搜走的。
思及此,安玉屑皱起了眉毛。
不对!
慕雨当时从他身上拿走了六张符咒,尉犁出城时用了一张隐身符咒,当时两个人为躲避林枫在驿站用了两张防护咒,后又在青帝魔王现世时用了一张引火咒。
所以,现在慕雨身上不应该只有一张引水咒,应该还有一张追踪咒。
她用了?
用在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