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发的吃完了饭。
因着二人之间的气氛微妙,所以那热情的老板娘过来收钱时,也不笑了,更没再说多余的话。
从酒肆出来,外面天色已暗,二人带上斗笠去镇上寻个住处正是合适的时候。
从城门走入,慕雨打量了一下走在路上的人们,忽然说道:“安玉屑,你中毒了。”
耳边人声喧闹,街上刚刚亮起灯笼。
可热闹的人声,却比不得慕雨的话。
安玉屑一瞬间张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声音大了许多:“中毒?”
斗笠的白纱后,传来慕雨的笑声:“是啊,吃饭时你吃下的那颗滋补的药丸,是颗毒药。”
安玉屑停住了脚步。
慕雨也停了下来,朝他看去。
纵然隔着一层斗笠,但她依然能感受到安玉屑的眼神,那种冷沉、气愤的眼神。
“你骗我?”
慕雨有些好笑,反问道:“难道不是你先骗了我?”
“那我害过你的性命?”
“那我怎知,你一定不会害我性命?”
“所以呢?你就直接下毒害我?”
“安玉屑,我这叫先发制人!”
安玉屑笑出了声。
她让自己吃了毒药,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儿吗?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在这之前放过了许多可以杀死她的机会!
慕雨朝他走近一步,微微撩开白纱,眼中透着狡黠:“这毒药不会立刻毒死人,可你需要每三天吃一回解药,不然的话……”
“不然什么?”
慕雨面露可惜,叹口气:“不然,你就要穿肠肚烂而死了,那个过程会很痛苦的,而且最后的死状也很难看!”
街市上灯火通明,映照她明亮的双眼。
本应是少女娇俏动人,可安玉屑却看着她在咬牙。
她挑眉,抱歉的朝他笑了笑,而后转身朝前走去。
慕雨的脚步轻快,在路上随意挑了一间酒楼就走了进去。
白纱后面,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完全落下去过。
她实在是开心,因为她成功的骗到了安玉屑。
那颗药丸根本就是颗滋补的药丸,但安玉屑却很轻易的相信了她的谎话。
把钱给了店家后,慕雨转头,又看了一眼后面走着的安玉屑,嘴边的笑容又放大了几分。
安玉屑现在心中,一定极其不痛快!
因为她瞧见,安玉屑宽袖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见慕雨回头正看自己,安玉屑快步走上去追问:“你想用毒药控制我?”
慕雨在楼梯上轻盈的跳了一下:“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控制你做什么?”
安玉屑跟在后面:“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两人已经走完了楼梯到了二楼。
慕雨哼哼了两声,人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我要把你留在身边啊!让你心甘情愿的一直待在我身边!”
她说得理直气壮,又丝毫没有犹豫,那只纤白的手轻轻将门推开后,扯下了头上的斗笠:“就像其他女子一样,用尽浑身解数,只为将情郎锁在自己身边。”
少女脸上的笑容明媚,可眼中全是玩味。
安玉屑也走进屋中,却没有摘下斗笠,沉声说道:“这不好笑。”
慕雨并不否认,点了房中的蜡烛后推开了窗子,又端着蜡烛走到了桌边坐下。
她没再和他掰扯那些没用的话。
安玉屑负手,在原地站着,看着慕雨拿着毛笔在纸上写起了字。
房内烛火昏黄,窗外有微风吹进,晃动着微弱的烛火。
慕雨的影子和安玉屑的影子,也在地上晃动。
他盯着地上二人的身影,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外面的天逐渐黑透时,安玉屑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斗笠摘了下来。
慕雨听着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衣服的摩擦声,便忍不住想笑。
可是,她却忍住了笑意,转头去瞧他:“明天我们御剑回去吧,缩短回京的时间,也好让你少经历几次毒发的痛苦。”
原本朝慕雨迈向的脚又收了回来,安玉屑冷冷的盯着她:“毒发?”
慕雨点头,一脸坦然:“是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记好时辰,赶在你毒发之前喂你吃下解药。”
安玉屑抿紧嘴唇,终于还是走到了她的跟前。
他想看看她在纸上写了什么。
慕雨倒是不隐藏,将写好的信展开在安玉屑跟前,让他看了个清楚。
她这封信,是寄给京城的郭岩的,目的是为了告诉对方近日为何耽误了时间。
安玉屑扫了一眼,眸光更冷,一抬头又见到窗口处飞来一只浅金色灵鸟。
慕雨将信纸叠好给了灵鸟,面上带笑。
她一直以来,从未放弃过要用安玉屑换取赏金。
目标明确,从未改变。
天底下,果真有这么软硬不吃的女人吗?
安玉屑的手指摩挲起来,负手向后退了一步,上半身隐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泛着幽光。
慕雨还未将灵鸟送出,她下意识的,又朝安玉屑看了一眼,却看到他此刻阴沉至极。
“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她目光平静,望着他询问。
安玉屑眉心微蹙,不再瞧她,声音很轻:“怎么会,你毕竟是我生命路程中最后相识相知的人,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不会恨你,毕竟你跟我没有私仇。”
“哦?”慕雨抿唇,有些困惑,“你不是说你和我经历生死,把我当成了朋友?若是常人,朋友不仅要送自己去死,还给自己下毒,肯定恨死对方了。”
阴影中,安玉屑讥讽的说道:“你也说了,那是常人,我又不是,我有什么资格恨一个为朝廷、为正义奔波的女仙呢?”
他说着,朝前走了一步,踏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