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之出了门,衣袍上还沾着血。
房屋门打开,屋内冲天的血腥气溢出,恰好一阵风拂过,血腥气被吹得四溢,充斥着整个庭院。
他下了台阶,走至谢国公面前行礼道:“父亲。”
这“父亲”二字自他口中说出,仿若冷冽寒冰,没有起伏之中,平添了几分冷意。
但父子礼数却是周到,挑不出丝毫差错。
然而,这父亲二字才刚出口,谢国公横眉怒视,扬手便打了一巴掌过去。
咣的一声,巴掌声响彻整个庭院,霎时,庭院里的下人都跪了下去,就连立在谢国公后面的谢夫人,谢则之的继母,都不由得被这巴掌声吓到,慌忙用手帕捂住了嘴。
可一瞬惊吓过后,这位美妇人微哼一声,柳眉上扬,隐隐透出了几分暗喜之色。
谢国公是大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力气本就非常人能比,这一巴掌甩在谢则之脸上,生生将他打得吐出血来,青石地板血色漫开。
谢则之的脸被打得歪向一边,薄唇被血染成鲜红,束发的红色发带松散落下,随着乌发落在他侧脸,倒是衬着他的脸越发昳丽。
但纵使被打出血,谢则之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并非没看到他父亲甩过来的巴掌,在谢国公扬手带起一阵风时,他眼睫微动,余光已然探到,也能根据风分辨出这力度的轻重。
但他没躲,任由那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他脸上,打完后,又朝他父亲行礼。
“父亲因何事如此动怒?”好似那巴掌从未发生过,语气口吻较之方才不差分毫,平静无漪,就像木偶。
“你这逆子!是不是和一个丫鬟行了不轨之事?!!”怒极之下打完巴掌,谢国公便一声呵斥,额上暴起道道青筋。
“徐丞相的千金马上便要来府小住,你和她的婚事关乎我们谢家今后的权势,若是因这荒唐事搅黄了这联姻,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孽畜!”
谢国公声如洪钟,此刻训斥起来更是震的人浑身发抖,整个庭院无一人敢插话,都屏住了呼吸,一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惹祸。
谢则之却眼里无漪,面上无澜。
只是在他低垂眼睛时,那染了血的薄唇似是极其轻微地往上提了提。
这似有若无地的笑隐在春光下,看去极是惊悚。
“我当是何事,不过一个丫鬟而已,也值得父亲如此动怒么?”谢则之擦了擦唇边血迹,平静回。
“先前你生了病,要从武将转为文官,为父体谅你,允了此事,谁知你这逆子竟是越发放肆,丝毫未将我这个父亲放在心上,将我们家族的荣辱放在心上!”
谢国公绕紧手中长鞭,猛地往旁边的海棠树一抽。
鞭声破空,树干被抽掉一层树皮,花瓣纷纷掉落。
众人皆是心里一跳,谢则之却面不改色。
“贵妃失宠,我们谢氏一族在朝被打压,家族势力已远不如从前,徐丞相乃当今太子老师,得皇上与太子器重,权倾朝野,好在你长了这副皮囊,使得徐相千金对你倾心求了这婚事,你却如此不知轻重,竟自降身份,和府上婢子厮混到一处!”
谢国公怒火攻心,又凌空抽了几下长鞭,花枝都被打折不少,落花纷纷,几片残花花瓣飘在谢则之发间。
谢则之垂眸,眼睫颤了颤。
“我早就听说府上有个生的好的婢女,长了一副狐狸精模样,本想收了做小妾,只是为父没想到,这狐狸精竟是将你勾引了去……”
这话一出,谢国公旁边的美妇人霎时没了笑脸,看戏的表情也没了。
而谢则之背脊微弯,现出一截冷白的后颈,拢在衣袖下的手五指收紧,指尖泛青。
那如玉手指,似是要被他寸寸折断。
但纵使如此,面上仍是不显。
春风拂过,他望去仍旧俊美温雅,清贵无双。
“父亲息怒,我自由分寸。”谢则之淡笑,上前一步,抬头直视他父亲,眼眸含笑,深处却凝着不化的冰霜,“不过是兴致来了玩玩而已,当不得真,儿子不会误了与徐相千金的婚事,更不会做出有损家族荣辱的事。”
虽谢则之如此说,但谢国公看到他衣袍上的血,又想到他为那婢子杀了小厮,做了如此不入流的事情,胸腔里的火还是无法消下去。
“身为世子,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谢国公拧眉,大跨步往前走,眼见着就要上台阶推开那房间的门,“身为奴婢,那狐媚子竟有如此胆量勾引府上世子,本王倒要看看她长了一副什么放|荡样,竟是让你如此不顾礼法规矩……本王定要扒了她的皮!”
谢国公常年征战,一身杀伐血腥之气,剑眉横竖,面上留着一竖疤痕,平时已是不怒自威,犹如阎王,此刻盛怒之下更是堪比修罗,一院子的下人皆是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头都磕到了地面,不敢抬起。
这两父子是一个比一个恐怖,在他们这些下人眼里,世子爷是内敛的阴狠沉郁,虽也上过战场,但怪病缠身,自从武将转为文官后身子越发不行了,看上去一身病态,就像是阴冷暗处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钻出来咬你一口,极是瘆人。
而谢国公则像是一头狂暴的猛兽,周身的气势让人瑟瑟发抖,若是一声大吼,胆小的人许是怕会被吓死。
在谢国公碰到了门,正要用力推开门时,谢则之似一阵风般,拦在了他父亲面前。
门遭受重击,哐当一声,像是要被直接破开,屋内的玉莺听到动静,被吓到一个激灵,慌忙躲在床角,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屋内一地鲜血,尸体被分尸,头颅,眼睛还滚在地上,场面异常恐怖,屋外还有大声骂她,扬言要扒她皮的所谓主子。
就算她身为奴婢,这命也太惨了……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惩罚她……
玉莺忍不住伤心啜泣,但此时此刻她也不敢哭出声发出任何动静,只能死死捂住自己嘴巴。
而屋外,父子俩已成对峙之势。
谢则之瞥了眼谢父手上的鎏金长鞭,只说:“里面的人我不会抬为妻子或